那小厮满脸淫·笑:“听说是二太太早早起来了,发现那丫头正鬼鬼祟祟从二老爷书房出来,二太太就叫住她问,那丫头支吾半日还没说两句话,二太太就都知道了!”
贾赦听得是“三等丫头”,饶有兴致的笑了,又问:“二太太怎么说的?”
小厮笑道:“嗐,二太太一贯是贤惠人,问了知道了,脸都气红了也没动那丫头一手指头。”
贾赦不屑:“她贤惠?她真贤惠,让我那二弟身边到今天就一个三十多的姨娘?哼,贤惠!”
小厮忙拍马屁:“论贤惠,再没有比咱们太太更贤惠的!”
想起云雀和那一院子的姨娘丫头,贾赦面色微变。小厮见势不妙赶紧转开话头:“倒是二老爷听见外头动静,明明醒了,还没出来呢!”
贾赦大笑:“二弟一向以清正端方自居,这些年了屋里没人,也没说弄几个。能让我的好二弟看上,那三等丫头生得不错罢?姓什么叫什么?”
小厮咂嘴道:“姓赵,叫赵春兰,她爹没了,她娘在二太太院子里做些浆洗的活儿,还有个兄弟叫赵国基,二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儿,也没甚差使。那赵姑娘听说是生得挺好……嗐,不过一个三等丫头,十六七了连二等都没挣上,能好到哪儿去?”
贾府的大小丫头共分三等,老太太用八个一等丫头、八个二等丫头、八个三等丫头。太太用四个一等丫头、六个二等丫头、八个三等丫头。奶奶爷们一辈便是四个二等丫头、八个三等丫头。到未成婚的姐儿是两个二等丫头、六个三等丫头。也有长辈格外疼爱小辈,多拨几个丫头使唤的,不在此例。
一等二等丫头能进屋伺候,三等丫头便只能在外头做些扫洒跑腿的活计。荣国府每隔二三年就挑一回人,但凡好的丫头,至多十四五就提了二等。到了十六七这个岁数还在三等丫头上混的,要么是真不想上进,要么懒,要么笨,要么脾气性格儿有问题,要么就是生得不好。
被贾政收用了的丫头既是生得好的,那么定有什么地方儿不大好,才没提上二等。
贾赦装模作样叹气道:“二老爷这是馋得很了,不拘什么人,生得好看就拉到屋里,都是老爷了,这怎么行?还是二太太不贤惠。她多挑几个好的放在屋里,二老爷也不至于馋成这样。”
小厮忙忍笑,心道老爷这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谁。
院子里那些姨娘姐姐们,论起来哪个也没太太贤惠端庄,可老爷偏还收用那些姨娘,不是看中颜色好是看中什么?
但老爷收用个丫头,人都习惯了,谁也不拿它当新鲜事。二老爷十来年才睡了个丫头,没到半个时辰,满府都知道了。
小厮嘿嘿直笑:“也不知道二老爷今儿还去不去请安。还有那丫头,也不知道二太太如何处置。”
贾赦已经精神焕发,一点儿也不困了,赶着让小厮给他更衣洗漱,又催:“快去看看太太起来了没有,赶紧给老太太去请安了!”
小厮立时就蹿出去使人往后院打听。只是还没过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的回来,在贾赦面前低着头回:“老爷,才刚老太太那边儿来了人,说老爷们近日要忙着搬家,早晚请安就暂免了。等搬完了家安顿好,老爷太太们再去请安不迟。”
那小厮说完就提着心怕再挨一脚。
贾赦果然气得冒烟,才要发火骂人,听见人报“太太来了”,勉强把气忍下,骂那小厮:“还不快滚·蛋!”
小厮如蒙大赦,作揖一溜烟跑了。
张问雁进了门,别的话一概不说,直接笑道:“老爷,老太太不叫咱们去请安是心疼咱们劳累,但我今儿还有一件事要去讨老太太的示下,请老爷先拿个主意,我才好和老太太开口。”
贾赦咳嗽一声,自往榻上坐了,又伸手请张问雁也坐,问:“是什么事儿?”
张问雁道:“还是搬院子的事儿。”
“咱们是要搬到荣禧堂去了,那二老爷二太太现在住的地方便不合适。现下二老爷住的那处在荣禧堂和荣庆堂后院的夹角,给才成婚的年轻小孩子住无妨,给二老爷二太太住,位置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