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鸾舞着手脚笑得见牙不见眼:“乖!鸾儿乖!和娘打结子了!”
温瑛在旁边跺脚:“你才在外头回来,擦手没有就抱鸾儿!快把孩子放下!”
哄媳妇放孩子擦手擦脸换掉出门衣裳,王子腾坐在炕上发出舒服的轻叹,趁着从媳妇手里接茶又多摸了一把手,吃了媳妇一个嗔视,方心满意足的一气儿把茶饮干。
温瑛自丫头手里也接了碗茶,啜饮一口,余光看丈夫自拿茶壶又往杯里倒了一碗茶仰脖喝完了,心道这也就是在自己家里,茶都是备好不烫的温茶供他牛饮,在衙门里看他怎么办。
到底还是心疼丈夫,温瑛放下茶碗问:“你今儿在外头又没喝茶?一出门最少大半天,一口水也不喝,身子怎么受得住。”
说罢,温瑛朝丫头招手,令再拿壶茶来,亲自给王子腾又倒了一杯。
趁喝茶占着嘴,王子腾赶忙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见炕里堆着结子坠子,便问:“怎么是七个坠子?都是给谁打的?”
温瑛看他一眼,便就趁着这个话头提起了接王仁王熙凤兄妹来的事儿,末了道:“也不是我背后说兄弟家里的不是,只是仁儿那孩子如今年纪还小,要掰正也容易些。等再过四五年长到十来岁,性子定下就不好办了。”
“再怎么着,仁儿也是王家的孩子。若放在那里任他长歪,我心里也过不去。”
王子腾一顿,又倒了一碗茶,喝完一拍大腿:“行!就照夫人说的办!只是两个孩子都接来,你又要辛苦不少。”
迎着丈夫歉疚的眼神,温瑛温婉一笑:“这有什么?接来不过是吃穿上学。仁儿就和佑儿佩儿一起住前院上学习武,凤儿四岁鸾儿三岁,年纪也到了,就一起挪到旁边小院去,一人一间,多备一份东西的事儿,哪里就辛苦了?”
王子腾把温瑛的手攥在手心,低头道:“你别哄我,我都知道。”
温瑛抽出一只手,覆在王子腾手上:“别的都无妨,只是我怕二弟和弟妹舍不得孩子。他们两个也将三十的人了,就仁儿凤儿两个。将心比心,若要让孩子们离我远远儿的到外头去,我也舍不得。不如咱们去信,让他们一起搬来……”
王子腾皱眉道:“不必。本来咱家就是要让孩子们离了他们。他们再一起搬来,二弟妹成日在你跟前儿说些胡话,拦着不许教训孩子,不是白搭?这事我写信过去,他们愿意送孩子就送来,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这些,王子腾又伸手搭在温瑛肩膀上,低声安抚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家里。只是你身子才养好,就少操些心罢。到底也不是咱们亲生的孩子,我也舍不得你这样劳累。”
饶是见过许多回此等场景,王熙鸾仍是对她娘的温柔手段深为赞叹。
只是她娘这样好手段,原书里王熙凤怎么就没多学着些?哪怕学到二三分,刚柔并济,也足够把贾琏玩儿得团团转了,哪里还有尤二姐什么事儿。
王子腾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既已说定了要接侄子侄女来,他便立时命人拿来笔墨纸张写信。
王熙鸾靠在她娘身边,一面分出三分心接着学打结子,一面用七分精神细细思索。
原书里王熙凤经常张嘴就是“我们王家的缝子扫一扫够你们贾家活几年了”。王家确实权势日盛,可王熙凤也没必要总提这些。天天对丈夫下人提娘家比婆家厉害多少,这不是平白伤害夫妻感情吗?
王熙鸾猜测是王熙凤心里缺少安全感,一定要往身上披一层王家的皮。
就算王熙凤不是王子腾的亲女,也算是嫡亲的侄女。在这个家族亲戚比现代社会重要十倍百倍的时代,侄女和亲女虽然差些,但真若关系好,也不会差太多。
这大概能说明,就算在原书里,对王熙凤这个侄女,王子腾夫妇虽出了三五万的嫁妆,给她主持婚事,做她娘家的靠山,对她也不是特别的疼爱……吧?
王熙鸾抬头,看她爹已写完最后一笔,只等墨汁晾干装进信封,就伸手撒娇做痴:“爹爹写完了字,我也要写字!”
原书里王夫人和王熙凤都不大识字,可见王家并不重视女儿的文化教育。但王熙鸾穿来这二三年,知道王家虽然从武,儿子们却都要上学念书的。不从科举上进益,起码也得会读兵书,看懂公文,不做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