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抱着盛李氏不肯松手,好一会才稳定住情绪,抽涕道:“没事,就是,就是想吃石榴。”
“这孩子,想吃石榴给娘说就是了,看哭的小脸都花了。”盛李氏使手绢为她仔细擦拭了眼泪鼻涕,将人拉到树下,挑了个又红又大的石榴掰开,扣了些石榴粒塞进她嘴里。
又酸又甜的汁水刺激着味蕾,无比熟悉,温馨往事走马灯似得一幕幕浮现,盛莲握住盛李氏双手,道:“娘,好甜,你也吃。”
盛李氏见她露出笑脸方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却未敢完全放下,将半块石榴塞进盛莲手中:“你吃,娘不爱吃甜的。”
“那我也不吃了,我和娘一起摘石榴——”盛莲将掰开的石榴放进背筐,去够头顶的石榴,没曾想即够不着,这才惊觉自己矮了好些,个头儿才到娘亲腹部。
“你坐着吃——”盛李氏将盛莲按坐在树下,“娘亲一人摘就行。”
盛莲如何也闹不明白自己这个头儿怎么就矮了一大节,被娘亲按坐在树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跑到不远处的溪边临水一照,这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啊,她吃了一惊,又不敢问,惴惴不安地坐在树下,待盛李氏摘满一筐石榴后方跟着回家。
这山乃青萍郡花溪山,是她十岁前生活的地方,她生身母亲本是商家家主侍妾,外出祭祖时动了胎气,在路边生下她后便离开了人世,若非盛家老三将她捡了回去,只怕她早已夭折,故而即便后来商家凭着她生母留下的灵佩讯息找到她,并带她认祖归宗,可她心中依然坚持自己是盛家女儿。
进村后,盛李氏微笑着和沿途村民寒暄问好,又折了树上花串别在她发间,此情此景,恍若昨日——
可是,娘亲分明故去多年——初见时得震惊渐渐褪去,盛莲望着盛李氏侧影出神,她亲手埋葬的娘亲此刻就在眼前,真真切切,看得见摸得着,但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死了五六年,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丝希翼,贪婪而固执得享受这份迟来的天伦。
当熟悉的小院步入眼帘,盛莲湿了眼眶,曾经被她一把火化为灰烬的竹屋矮篱,此刻完好无损得呈现在眼前,院中沿屋种了一圈驱虫香草,花开的正好,一只高过人膝的黄狗听见动静冲到院门口,待人进院立刻扑抱上来,吐着舌头拼命摇尾巴。
“大黄,可是饿了?”盛莲脱口而出,说罢就愣了,大黄,这是她三岁时捡来的小奶狗,在她十四岁那年命丧商鸾姿剑下。
“大黄——”她将黄狗抱进怀中,脸贴着狗头,喃喃道,“你在这儿真好。”黄狗似乎感知主人情绪,哼哼唧唧用头蹭她下巴。
“莲儿,去把鸡窝的蛋捡了,中午咱们炒葱花鸡蛋。”盛李氏将背筐放在竹屋台阶边,拿了木盆装石榴。
“好嘞——”盛莲应了一声,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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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又抱了一会儿方跑去竹屋后头的鸡窝,说是鸡窝,不过用竹子扎了个矮棚,使竹皮编了席子搭在上头做顶,再铺了半边稻草,里头总共也就三只母鸡,正咯咯哒欢快地叫着,深怕别人不知道它下蛋似得。
盛莲将狗挡在鸡窝外面,进去捡了四个儿蛋,用衣角兜着出来,刚绕到竹屋就见一四十来岁,体态丰硕的大娘站在院中,眼冒精光地盯着她兜里的蛋,冲着竹屋喊道:“我说老三家的,你别的本事没有,养鸡倒是一把好手,日日下蛋,各个儿双黄,正好福哥儿嚷着要吃糖水鸡蛋,你嫂子刚出月子奶水也不足,四个蛋一人两个刚刚好。”
“……”趁火打劫都这么理直气壮,这脸皮也真够厚的,盛莲忍不住撇了撇嘴,再仔细一瞧,这位不是自己的奶奶吗。
“婆婆——”盛李氏冲上来眼疾手快地收了盛莲手中鸡蛋,“莲儿大病初愈,大夫说要吃些好的补补,昨个儿我去您那儿借肉,大嫂说肉要留给福哥儿和她下奶,没有肉,这蛋就留给莲儿吧。”
“呸——”盛大娘脸一垮,啐道,“丫头片子赔钱货,补什么补!又不是咱莲家的种!”
“婆婆——”盛李氏尖叫一声,吓了盛大娘一跳,正要发怒,却听盛李氏道,“三哥在世时就请来族长并族中耆老,已将莲儿写进了族谱,这您是知道的啊。”
“你!”盛大娘涨红了脸,指着盛李氏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提我三儿,都是你这扫把星,丧门星,进门三年就把我儿生生给克死,还弄来个野丫头冒充我盛家子孙,你个没羞没躁的货,说,她是不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生的——”盛大娘气急败坏,指着盛莲质问,盛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口气噎在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
盛莲对奶奶的映像十分模糊,听她越骂越不堪入耳顿时急了,挡住盛李氏身前,大声喊道:“不许欺负我娘!”
汪汪汪——大黄挡在盛莲身前,龇着牙狂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