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只要活着那便还是有希望的,后来发现我真的很自私,就因为舍不得而让人经历了那么久的痛苦。因为我的坚持,连蒲阿姨都没能阻止,所‌以,治疗的时间拖延了有一年之久。”

    江向笛声音近乎嘶哑:“他本该不需要经历那么多的痛苦和煎熬的,而那些都是我强加给他的。”

    “所‌以,很抱……”

    尾音落下,话语截然而止,靳北看到江向笛又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盘坐在床上,眼眸垂下去,眸间笼罩着淡淡的一层郁色,从被关在湾上风华那一刻起,到现在,这一层郁色渐渐化成‌了眼中如充满死气的潭水一般的暗淡无光。

    片刻,江向笛闭上眼睛。

    一片漆黑,没有边际的感觉,整个人仿佛陷落下去,一个人沉浸在无边黑暗里,窥见昔日的画面。

    明朗的早晨,他坐在医院门口的座椅上,等着病房的探望时间的日复一日,几‌乎没有改变。

    他自以为抓住了希望,却眼睁睁看着昔日阳光自信的青年越来越消沉颓废,被病魔彻底打败。

    他记得青年对他说,让他滚开。

    他看见熟悉的面容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离他远去了。

    以至于江向笛每次都会觉得,是他毁灭了对方。

    如果蒲望之恨他,他也不会意外。

    江向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靳北怎么叫都不能让他清醒,只能得到一些下意识的回应,靳北怕江向笛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有些着急地找联络电话,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差点手抖把手机摔下去。

    直到无边的黑暗和粘稠噩梦里,江向笛闻到一丝冷冽的梅花香气。

    是今天的沐浴露味道。

    有人紧紧抱着他,靠着的胸膛温暖厚实,带着点水气,一只手环过他的后腰,姿态亲密,而对方的呼吸就落在他的耳边,男人低沉的声音很轻,“江向笛,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我不想再听了,你以后就把他们都忘掉,不许再想了。你再这样不理我,我就像之前那样,把你关在家里,天天只能见到我、抱我亲我,等到了晚上还要罚你跟我睡在一起。”

    江向笛:“……”

    他全身没力气,一清醒就听到这句胆大包天的话。

    刚说了一句重话,靳北自己也后悔了,但心急如焚的都快口不择路,他咳了咳嗓子,没有那样低沉性感的男性声音,反而有些变声期男孩子的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异常恼怒但实在没办法了,说:“我……我蒲望之回、来、了。”

    江向笛:“……”

    他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褚医生赶了过‌来,折腾到了老晚,还是江向笛没撑住,困的直接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