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回,不论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是他的语气,都是那样的骄傲。
太微站在假山旁,看着浑身湿透的父亲,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若训她、惩她,她都不觉奇怪,可是……他看起来是这般欢喜……
真是奇怪。
她用力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祁远章忽然道“细雨罢了,打什么伞。”
太微的眉头皱得愈发紧,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细雨?”
她打量着他,漠然道“您爱淋雨您自个儿淋着便是了,我乐意打伞,又不费您的力气。”
祁远章抖抖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倒是不见生气,慢条斯理地道“你有事要说?”
太微看他一眼,没有言语。
她原本要同他商议的事,是慕容氏的那纸婚约。
可他连着几日不见人影,她想说的话,在心头反反复复过了数遍,如今一张嘴,却变成了毫不相干的话“出了什么事?”
祁远章掏出块同样已经湿漉漉的帕子,在脸上胡乱抹着,声音闷闷地反问道“什么出了什么事?”
他说的拗口至极。
太微向前迈了一步,离他更近,声音更沉“皇上留您在宫中多日,不可能毫无原因。”
祁远章将帕子揉作一团丢在假山上。
素白的帕子上绣着一丛青竹,叫雨水浸透后变得愈发葱翠,如今落在假山上,便像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一抹绿芽。
祁远章道“你当真想要知道?”
太微面上无大表情,略一颔首道“靖宁伯府的生死掌握在您的手里,我当然想要知道。”
祁远章闻言,眼神微变,沉默了片刻才重新笑起来道“是啊,靖宁伯府的生死,一直掌握在我的手里。”
如果他死了,靖宁伯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的女儿们,还可以嫁人。
嫁了人,便不是祁家的姑娘。
他是生是死,同她们也就没有什么干系。
可若是儿子,便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