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虚弱无比,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消散,沈迟安压下心头钝钝的疼痛,听见祝祁沉闷的声音缓缓说道:
“但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所以……我需要你去帮我谈判。”
“好。”沈迟安一口应下,别说是谈判了,就算是拿钱换人,他都会立即去想办法凑钱。
“那人在车里……”
沈迟安即刻起身,目光锁定之前那辆法拉利,头也不回地走过去。
“这是我哥!”祝祁扯开嗓子,嘶哑的吼声在背后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沈迟安的心脏随着这阵咳声高高悬起,跳跃得飞快。
随着祝祁的吼声落地,面前一群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让沈迟安通过,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拦他。
直到现在沈迟安才知道,所有人并不是在等车里那个人开口,而是在等祝祁开口。
沈迟安径直走到车窗外,短短十几米无数想法在脑海里迅速掠过,最后只剩下一个——
他要冷静,谁都可以慌,他不能慌。无论今天见到谁,受到什么样的威胁,他都要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短短一段路,恍若走了半生,沈迟安做了有始以来最大的决定。
既然一道题目,犹豫再久,最后填下的那个答案也不一定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看到题目时,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那个答案?
高姐说的不错,祝祁身上有太多秘密,有太多危险,可尽管如此,沈迟安仍然深深沦陷在其中,仿佛飞蛾扑火,那致命的吸引力生来所有,避无可避。
他不能否认,当祝祁对他说“我只信任你”时,内心深处传来的莫大狂喜,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倒流,在体内沸腾起来,那时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被祝祁拖下泥水的责怪,心里想的只有:
“太好了,他只信任我一个人,在这群形形色色的人中,唯有我离他如此之近。”
正是那短短五个字和心间传递来的第一感觉,沈迟安才笃定了自己的决定,不再动摇。
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去他妈的,就让100℃的开水把他这块冰从头淋到脚吧。
沈迟安的姿态逐渐嚣张,弯起指节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示意里面坐着的人:
“把车窗给爷摇下来!”
深色车窗慢慢下降,人未见声先到,冷酷无比:“车窗是自动的,不用手摇。”
沈迟安“哦”了一声,气势减了三分。
摇曳的五彩灯光下,那人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挺鼻薄唇,棱角分明,只是眉眼间氤氲着丝丝缕缕的邪气,唇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似乎是在笑,但是眼底却又没有任何笑意,反而渗着冰冷和阴沉。
这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
他的发丝梳的一丝不苟,穿着黑色西装,像是刚从某高层会议里开会出来,双腿交叠坐在车里,十指相扣放在膝盖上,手指上戴了不知道多少枚戒指。
沈迟安甚至觉得,十根手指头对这人来说恐怕都嫌少,应该把戒指像串羊肉串那样串起来戴,起码还能再多戴几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