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逍一行人动身前往首都后的那天,有人在夜半时分拍响了文华嘉园3号楼601室的房门。
“大晚上的谁啊?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啦!”红尘没好气地拉开自己的房门,发出“咣啷”的一声大响,她一边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一边用力地踩着步子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走出房间来到门前,连门上的猫眼都懒得瞥上一眼,直接就伸手打开了套间的门。
只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男子,只不过他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半点血色都没有,活像是一张死人的脸,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阴森森的诡异气息。除此之外,他身上的那件黑色风衣上画着不少奇奇怪怪的红色符文,也不知那到底是用朱砂画上去的还是用血画上去的,笔画与形状都极为怪异。
青年男子的手上还拿着一根乌黑的洞箫,红尘开门的时候他正把那根长箫举着,看来他刚刚就是用那根箫敲的门,也难怪能敲出那么大的声响。
红尘抬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诡异的青年,只觉得不管是横看还是竖看,这货从长相到衣着再到气质都不像是个好人。她刚刚被对方发出的敲门声吵醒,起床气本就挺大的,这会儿再看见这么个晦气的家伙,更是没什么好情绪,闷声道:“有事吗?有话赶紧说,有屁赶紧放!”
那青年开口道:“林逍在吗?”
红尘本来还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一听他问起林逍,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几分,看着对方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警惕:“他不在,你找他干嘛?”
“他不在?”那黑衣青年瞪大了眼睛,脸上顿时现出焦急的神色,“那叶无心呢?”
红尘说道:“也不在。他们一起出远门去了,还有凌影和长风陪着他们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哪位啊?”
黑衣青年却没有回答红尘的问题,而是颇为粗暴地将她一把推开,径直走进了套间里。红尘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被他推了一个趔趄,还以为他这是要硬闯闹事,更是火冒三丈。当下便不再多说什么废话,手中赤芒闪现,红尘剑已然握入手中,一招中宫直进,刺向那青年的后心。
那黑衣青年没想到红尘说打便打,一点征兆都没有。好在他身法了得,向前掠出一步便避开了刺来的那一剑;但他身上的那件风衣却遭了殃——向前掠出的时候风衣自然扬起,于是红尘那一剑便不偏不倚地在那后背的位置上搠出了个透明窟窿。
那黑衣青年避过了那一剑,却听见自己背后传来“嘶啦”一声轻响,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急忙伸手到背后去一摸,冷不丁地摸到了一个破洞,不由得怒火中烧:“不是……这位大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红尘冷冰冰地说道:“闭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说清楚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要么就赶紧滚蛋,否则就不是破一件衣服那么简单了!”
“我跟你真是没法聊了!”黑衣青年脱下身上的那件风衣,甩手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两只手抓挠着头发,脚下不停地踱着步,脸上满是那种焦虑的神情。他走着走着,忽然间好像是又想起了些什么事情来,混浊的眼神顿时明亮了些许。他停下了步子,张口喊道:“白丫头!姓白的!白骨衣!别躲着装死了,赶紧给我出来!”
红尘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可理喻,见他这般大喊大叫的,不禁皱眉道:“你喊什么喊啊,我们这里没有‘白骨衣’这个人,你找错地方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屋里的某个房间发出了一阵锁舌响动的声音,只见白衣穿着她那件毛茸茸的兔子睡衣,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一只脚上穿着拖鞋一只脚却光着,臂弯下还夹着一个抱枕,看上去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谁叫我?”白衣揉着惺忪的眼睛说道。
红尘没好气地回应道:“没有人叫你,人家叫的是‘白骨衣’!”
不料白衣愣了会儿神,说道:“白骨衣……那不就是叫我吗?!”
这回轮到红尘语塞了,半晌后才说道:“你别告诉我……‘白衣’这两个字,也是假名?!”
白骨衣瞥了一眼红尘一眼:“用假名很奇怪吗?搞得好像你没有用过一样。”
“不不不,我就是忽然觉得林逍有点可怜。”红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看来在记忆完全恢复之前,他都不知道身边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我们跟你不一样,你用假名是不想让林逍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心怀愧疚;我们用假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白骨衣一头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地蜷成一团,然后把目光慢慢地移向了站在一旁的黑衣青年,说道:“我说你不在楼层边界那儿守着,大半夜来我们这抽什么风啊?”
“楼层边界?”红尘转头看向那个黑衣青年,脑中灵光一闪,“你就是那个叫‘马嵬’的人——号称‘洪荒第一,鬼道之祖’?”她苏醒以后先是待在缥缈城里熟悉环境,又被带到三重楼安插在林逍身边,对于马嵬这个人,她只听说过名字,但是并没有见过真人,所以刚刚才没能认出来。她也以为这个“鬼道之祖”既然被冠以一个“祖”字,应该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怎么能想到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