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听了小金子的吩咐,心里没底,出了内室,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转过屏风,朝着往内殿里去。
内殿里,皇上和陈皇后都在,俩人坐在内殿小李美人平日里做针线用的罗汉榻上。
窗子已经被敞开,这里阳光不重,但光线却非常好,也没有风,周盛帝和陈皇后俩人面对面坐在罗汉榻上,中间的小几子上放着一个棋盘儿,俩人分持两弹,安静却闲适的有一下没一下的举棋、落子。
“皇上,这女娃儿当真是柳府送出来的?”陈皇后拾起一枚白棋,犹疑不定应该如何落子,也没抬头看周盛帝,只是漫作随意的问道。
“呵呵,当真是,听说,柳家的那个二丫头,从小儿就喜欢这些个玄异之术,这女娃儿跟着她也有好几年了,学的比柳家那二丫头还要好。”周盛帝一手撑在小几子上,一手悠闲的放在自己没有坐在罗汉榻上的右腿上,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弹着。
“可这玄学,最是骇人,臣妾每次听起来,都会心里有些发毛。”陈皇后抬起眼皮儿,娇嗔的看了周盛帝一眼。
这话的理解,可以看作两方面,一方面是想看周盛帝对于女子习学玄学术数的看法,另一方面是有看着形势若是不好,就得想法子替柳家开脱之意,周盛帝跟她做了好几十年的夫妻,如何会听不出来。
温和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陈皇后放在桌上的一只手,“你啊,就是会多心。”
婵娟转出来,看到帝后俩人如此安逸和谐的一幕,心里酸楚难抑,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想,却也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只酸的一下子呛进了鼻子。
陈皇后见从屏风后转出来的婵娟,脸色怎么如此的难看?眼皮一跳,赶紧收回周盛帝拍着自己的手,急忙问道:“婵娟,你主子怎么了?难道不好?”
周盛帝眯着眼睛看着婵娟,他不像陈皇后,他对于这种脸色还有眼神儿,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真是“贪婪”起于每日所见!
婵娟见皇上变了脸色,赶忙收回目光,提着气儿,挪着小步走进了二人几步,然后跪地,如实的禀告了小金子让自己做的事情。
陈皇后偷眼儿瞄了眼脸色不善的周盛帝,转回视线,看着婵娟道:“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婵娟吱吱唔唔了一阵儿,陈皇后仔细听都没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眉头紧皱着,口气却依然温和道:“如果有什么不妥,也回头再说,你先去找几个孩子过来,然后,让皇上再看看就是。”
这显然是帮婵娟说话了。
周盛帝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眼对着自己歉意而笑的陈皇后,转而看着婵娟道:“你去勤政殿,找三殿下,让他来办这事儿,你就负责把蒲团儿找好就行。”顿了顿,接着道:“找稻草编的蒲团儿,不要平日里用的那种。”
婵娟愣神儿看着因为陈皇后的一句话,就和颜悦色起来的周盛帝,见周盛帝看过来,赶紧垂下头,听完吩咐,应了是,就快步的退了出去,甚至都忘记了要给陈皇后行礼。
陈皇后笑看着婵娟仓惶离去的背影儿出了内殿,才回头看着周盛帝,调侃道:“没想到,你风采不减当年啊……”
周盛帝被陈皇后的话逗得乐了起来,点着头道:“是啊,老早就跟你讲过,我魅力不减当年,你还不信来着。”
“好,是是是,您的魅力,举世无双的很!对了,刚刚你让她找稻草编的蒲团儿,这是何意啊?”
陈皇后把棋盘端起来放到了自己落座的内侧,然后示意莺姑端来了一套茶具。一边儿沏茶,一边儿问着。
“小金子这法子,昨个儿你让人送了信儿来,她就跟我请示过,因为这里头牵扯到一种……”周盛帝歪着头想了想,才想起来,拍了一下大腿道:“这叫做心理疗法,小金子说,看内侍汇报的情况,显然纯儿是得了心病的,这心病,最是难医治,她说她在柳府之时,柳家那二丫头跟她讲过这心理疗法,说是,也许可以试上一试,我也就允了她。”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着气道:“纯儿这是不放心老四,怕他去了之后过得不好,不如意,也是为人母的一种心病吧,这稻草蒲团儿,是小金子想的一种招数,想着让纯儿见老四已经升天了,已经当上了神仙,也许,能放下这心来,再慢慢调养,也许能好一些也说不一定。”
很快,三皇子周珉睿带着三个孩童,后面自然跟着孩子的父母亲,婵娟从祭祀局领了一个硕大的稻草蒲团儿,她一个人拿不了,只得央了一个祭祀局的小太监给跟她一起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