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长安街一路向西,路两边的国槐用林荫庇护着树下的车流人流。
国槐是这座城市的市树,它的树干并不伟岸,勉强算得上挺直,叶子细碎,花朵更不起眼,但这不妨碍它成为市民们心中,代表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树种。
高大挺拔的树种,成就了紫禁城金銮殿里的梁柱,风雅了官宦商贾家中的家俱,它们从明朝起渐渐地从华夏地理单元上大片消失;花叶华美的,被岁月沧桑洗礼和虫害摧残;只有国槐,任凭时光流转,它的枝叶越是茂密,绿荫如盖,呼吸着这座城市的尘土,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极像这座千年古都的芸芸众生。
医院门口,有三株三百年的国槐,树身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条。
我捧着一束康乃馨去看望老朱的父亲朱老爷子。
这是一个套间的病房。
老朱在外面一间值守。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里屋的门。
他的床上,靠墙的一面堆满了书,我用眼扫了一下,都是回忆录一类的。国内的从彭帅自述、粟将军到王将军,国外的从巴顿将军到拿破伦。
老人睡着了,两眼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一点都不旁鹜,那眼光中藏着一股子杀气,直钻你的心窝。
我掩上门,问老朱,啥时能问出福溪到底在哪儿?
老朱摇摇头,说最近情况很不好,病情加重了,脏器衰竭,自然规律啊。
“上天保佑一定要醒来,帮助我们回忆福溪到底在哪儿。”
我安慰老朱,我这次去石城会拐到于都去,刘老的父亲最后在那一带被捕的,王文兰当时并没有跟着部队转移,按王作家分析,他们的距离不会超过50公里,宝贝极有可能就在这五十公里范围内。
“这花是谁拿进来的?”门外突然响起了夸张的尖叫声。
值班护士小田进来查房。
我老老实实地交代:
“是我拿来的,给老人家看看。喜庆喜庆。”
小田用锐利的眼神上上下下给我来了个CT扫描:
“是第一次来住院部吧,不知道鲜花不能带进病房?把病菌带进来怎么办?没收了。”
“没想到他个大男人的,来会带花。”老朱讨好地解释。
我迅速地扫了一下她别在胸前的工作号。28号。
“听您的,但仍了可惜,浪费,借花献佛吧,给,献给最可爱的人。”我把花送给小田。
小田理所当然地说,会拿到住院部前台去,谢了。
老朱憨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