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咸涩冰冷的海水封住了他的口鼻,但却挡不住他心里一声声的默念。
夏杨的水性不好,几个浪头拍过来,他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两只手漫无目的地乱抓着,可在手心里划过的,都是握不住的水。
就在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手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一块漂浮的船板。
夏杨顾不得船板上裸露的锋利铁钉,拼了命地往上靠,结果手越来越疼,甚至都闻到了血腥味——
蒋绪昌可谓是很无奈,怀里这个小家伙明明撞晕过去,眼睛闭得死死的,却一点都不老实,细瘦的手臂张牙舞爪地乱飞,甚至还给他一巴掌。
从出生到现在,敢揍他的只有蒋文燃一个。上一个跟他比划超过十招的小子,最后被他一后旋腿踹下了教练台。
不用照镜子,蒋绪昌很清楚自己的脸有多黑。
结果这个小家伙非但不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用手指戳蒋绪昌的脸。
此时,蒋绪昌是真的很想把他扔到地上。
但作为一个身高都窜到一米八的男人,他有自己一套简单粗暴、但又执行严格的准则。其中有一条是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现在,他就在被惩罚。
不过被罚和“乖乖”被罚是两回事,蒋绪昌很庆幸他没画蛇添足,加上了定语。
于是,在夏杨的手再次拍到他脸上时,他脑袋一歪,叼住夏杨细瘦而不安分的手指,毫不客气地狠咬下去。
十指连心,手指上的剧痛让夏杨挣扎得更为激烈,与此同时,蒋绪昌的倔劲儿也让他咬定青山不放松。他双手牢牢地制住夏杨,把他抱在怀里,嘴上死咬夏杨的手指不松口。一拉一扯间,蒋绪昌尝到一丝咸腥味儿,应该是把小家伙咬出血了。
等夏杨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情景——
一个帅气的男生烦躁地
皱着眉,牙齿死咬着自己的无名指。见自己睁开眼睛,先是挑衅的扬了扬眉,接着松开了牙齿,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醒了?”蒋绪昌也不管夏杨是否是真的清醒了,直接就松了手。要不是他最后良心发现,伸出他高贵的手扶了下夏杨的腰,夏杨肯定屁股着地,再摔一跤。
蒋绪昌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呸了几口,说:“手干净吗?一股子咸味儿。”
夏杨慢慢想起来刚才的事情,意识到面前这个男生是把自己推倒的那个人,现在还满脸不耐烦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老子上厕所没洗手,当然是咸的。你上厕所不洗手,手也是咸的。”
蒋绪昌的脸顿时冷下来,眼睛凶狠地瞪了起来,作势就要一巴掌打上去。
夏杨平时接触到的小流氓都是些镇上的闲散人士,他们以欺负弱小的阿猫阿狗为乐。他们打架是凭奇形怪状的外表和人头数,像没有毒的眼镜蛇,鼓着腮帮子冲敌人瞎嚷嚷。实际上就是一群草包,打起架来毫无章法可言。
可蒋绪昌不一样,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蒋文燃就毫不心疼地把他扔进了军事化管理的夏令营。夏令营教会他的第一堂课,就是服从。这意味着不管前面是地狱还是险滩,哪怕是死亡,一声令下,他都必须像射出的炮弹,只有加速向前,容不得一丝退缩。最后,死死地钉在敌人的身上。
所以蒋绪昌的眼睛里,从没有过胆怯。
而他愤怒时袒露的决绝凶狠,带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