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空旷诡异的废墟上跳舞,虽然脚上穿的是咖色的小牛皮鞋,仍然以优美柔韧的姿态高高跃起,完成了一个极具爆发力的大跳。
一位芭蕾舞者。
她柔驯地垂下颈子,连齐哉这样的外行人都能看出来她的舞蹈极具感染力,那种凄美与宁静像是废墟上开出了一朵花。
齐哉轻轻鼓掌。
女人睁开眼,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优雅地行了个礼:“你们好。”
“您好,”林京深这才不紧不慢地鼓掌:“非常美的舞蹈。”
女人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古井无波,仿佛常年生活在这样的赞誉里一样:“谢谢。”
她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梭巡了一圈,语气古板:“你们就是政府请来的侦探么?”
“是,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我是贝丝·塔利。”女人微微扬起下颌,她的脸几乎像她的身材一样完美。
齐哉注意到她用的介绍词是“我是”,于是露出来一个敬仰的微笑:“啊,居然有幸在这里遇见鼎鼎有名的贝丝小姐!可以和您握个手么?”
贝丝的神情终于带了点垂悯的隐约微笑,她带着蕾丝手套的手与齐哉轻轻一碰。
凉,非常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芭蕾舞的人要常年训练节减身材,贝丝的手比齐哉凉很多。
“可以问问贝丝小姐有关这场大火的情况吗?”齐哉问道。
闻狰一直就没说话,而且他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十分拉仇恨;林京深虽然也表达了她的善意,但是因为太过冷静显得有点精明,这两个人贝丝都不太愿意搭理。
她转了个身,向沉寂的废墟走了过去:“进来说吧,外面风大。”
梦凡黎歌剧院是经典的鞋盒式剧院,三年前的大火熏黑了外墙,同时也焚毁了剧院内部,之前来的施工队只是将门口和前厅清理出来,烧毁得比较严重的观众坐席和主舞台都还维持着原样,在这三年里落了一层泥白的土灰。
歌剧院坐席高达三层,穹顶满绘的寓言故事已经被浓烟熏烤得发黑卷曲,裸露的电线茬晃晃荡荡悬挂着,贝丝盯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天……那天是新编《天鹅湖》第一次公演,这里坐满了人,我在大幕后站了一会,灯光晃得我眼睛疼,我能听到吵吵闹闹的人声。”
“那是我第一次作为主舞的身份登台,你知道吗,那种聚光灯照在身上的感觉,是暖的。”贝丝陷在回忆里,她站在废弃数年的歌剧院废墟里,仿佛还能听见当年的喧闹声:“我人生的高光从那里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是真正的我。”
“可是那场大火,让我一生都留下遗憾!”贝丝猛地拔高了声调:“我第一次做主舞,竟然被大火给打断了!”
“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闻狰打断她激昂的倾诉。
“是从后台,从后台烧起来的。”贝丝也意识到她有些失态,掩饰地抚了抚鬓发:“一定是有人恶意纵火,你们一定要查明真相,抓出当年纵火的犯人!”
“我要在梦凡黎完成我的表演,否则这将是我一生的遗憾!”贝丝说完舔了舔嘴唇,从林京深这个角度能看到她舌尖颜色有点深,可能是刚吃完什么颜色重的东西,察觉到她的目光,贝丝冲她奇奇怪怪地笑了一下。
林京深咧着嘴笑了回去,那个笑容满是嘲讽,贝丝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了她高雅如天鹅的姿态。
“了解一下情况。”闻狰一直靠在一排焦黑的坐席边,他站直,拍了拍沾上焦灰的风衣:“舞团一共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