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从窗口吹入会议厅,银发的老人怀抱着双手立在窗前,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背影笔直得让人忍不住想到墓碑和钟楼一类的东西,它们都是花岗岩、时间与死亡的共同造物,浸满了神灵的叹息。
透过窗户,玻璃般透亮的潟湖一览无余,在海风的吹拂下泛起粼粼波光,就像是被碾碎的银镜,细密而耀眼,老人已经在会议厅里站了有一会时间了。
“你应该关窗的,昂热,不然海风吹进来,会让会议厅显得海腥味很重。”
穿着一身黄色的运动衣的男人推开会议厅的大门,他大概也就三四十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上班族,进门就把山地车头盔放在会议桌上,占据了一个位置后,就走到了昂热的身后抱怨了一句。
“这一次你来这么早?”昂热回头,看见来人的样子有点惊讶。
“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忙人,无论是商业上还是血统上,自然得来的早一点。”
“平常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忙着满世界的屠龙,就是在商场挥舞着美金作战,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能参加这一次会议纯粹是因为传统的限制。谁让我那些伟大的祖先给我在校董会留下了一个位子呢?让我这个几乎没有龙族血统的人也能参加如此高规格的会议。”男人叹了口气,“倒是你,这次会来这么早,让我很意外。”
“我来早一点,会让有些人也来得早一点。”昂热说,“现在这个时候,我现在应该在巴黎度假,享受我在学院开学前的最后几天假期,但是弗罗斯特直接动用校董会成员的权力,召开这次会议,让我不得不放弃喝了一半的红酒来意大利,要是这次的会议快点结束的话,我还来得及飞回巴黎继续我的休假行程。”
“撒丁岛的风景也不错嘛,弗罗斯特校董他选择召在这个时间开校董会,肯定是自己的理由的。”中年男人宽慰昂热了一句。
大门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推开,穿着黑西装的魁梧保镖恭敬的站在一边,微微歉身。
一只金色的高跟鞋轻轻踩地,修长的小腿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这样夸张的高跟鞋一般是“贵妇”这样的人的专属,但是进来的却是个年轻女孩,五官精致得像是希腊名家的雕塑,化着欧洲贵妇的妆,蒙着黑色的面纱,穿着昂贵的掐腰套裙,外面罩着裘皮坎肩,就像是维多利亚时期初入社交场的贵族少女穿越了时空,从历史中走出,前来参加这一次会议。
细高的鞋跟踩在地上,让女孩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冷冰冰的脸上却有股子压人的女王气。
“嗨!丽莎,好久不见,在这里看见你我真开心。”昂热迈着大步走去,对着女孩张开双臂,“我以为我要晚一点才能看见你,记得在以前你母亲带着你参加晚宴的时候,你总是在最后一刻才提着裙摆走入宴会厅,这时候,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会中在你的身上。”
“好久不见,昂热。”女孩也拥抱他,与他行贴面礼,“你这么说我可不会开心,好像我是刻意晚到的一样,可那只是因为我化妆画了太多的时间。”
两个人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想来是想起了开心的回忆。
女孩正式名字其实是伊丽莎白·洛朗,丽莎只不过是昂热才能称呼的小名,二十二岁,家族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从事矿业和金融业,而她就是这一代的族长,也是校董会的成员,在外界她也是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只有在昂热这里才会显露出和她年龄相趁的年轻。
大门陆陆续续被推开。
最后会议厅里一共六人,四男两女,一一就坐。
另外一个女孩居然比伊丽莎白•洛朗还要年轻,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淡金色的长发盘在头顶,脸上还带点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附近的高中生误入了这次会议,她的小脸表情倒是严肃,坐姿一丝不苟,就像是在上课的好学生,戴着白手套的管家昂首挺胸地站在她背后。
还有两个很老的男人分坐在昂热两侧。他们已经老得无法辨别年龄,都是挺括的黑色西装,深红色的手帕塞在上衣口袋里,另一个手里却捻着紫檀串珠,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他念的居然是中文的佛经,显得有点违和。
另一个则拄着拐杖,神情肃穆而威严,一个抚摸拐杖的动作就透露出久居上位的气质,他就是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
“这次校董会依旧是这样,从不出席的那位照旧没有出席,除开了他,校董会成员全员到齐。”
“既然人员已经到齐,那么会议正式开始。”昂热摇了摇小铃。
“弗罗斯特校董,你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忽然召开校董会吗?在不久之前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候,我们才召开过一次校董会,那次校董会上评价了我一年的工作成果,结论是极其优异,所以我给自己放了个假如巴黎旅行,如今我放弃自己的出行计划跑过来了你开会,想来你应该会有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