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归疼，可感知敏锐又充满迟钝的赵二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宝贝竟损伤至此？他目眦欲裂，不看不知道，这一旦看了，他便突然像被兽夹咬住的动物一般疯狂开始挣扎。先挥开两旁不忍直视他的衙役，接着弹坐而起，瞪眼盯着自己的那血肉模糊的阳根半天喘不出一口气。
他不敢伸手去碰，更是不敢继续盯看，原就因失血而青白的脸瞬间冷汗津津，他怕的什么都不能想，再看向余天翊时，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伸手将他拉住，“大、大人救我……快快救我——”他不能死，不能死。心脏已不正常的频率快速鼓动，忽变敏感的神经让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血液正随着心跳一股接一股的从他破损的阳根里涌出、滚落。
“你们两个过来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余天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上被他抓上血渍，眉心微不可见的轻轻皱了一下，然后依旧没甚情绪的淡声对赵二道，“你也不要过于激动，先冷静些躺好，不然越耽误时间你的血只会越流越多。”
怎么冷静？！这要他怎么冷静？！赵二浑身都在颤抖，他越抖越冷，越冷越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越是想到死越是恨楚云瑶恨出天际，“那个骚婊子暗中勾引我就算了，竟手段狠毒的这样害我——我一定宰了她——一定——”
激愤的赵二躺在地上也不安分，他瞪大了一双死鱼眼，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恨不能立刻用最残忍的手段活剐了楚云瑶。他怎么可能以为是自己有错在先才给了别人机会，他是一片好心，想收容她想给她一口饱饭，她也不看看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被人玩烂的贱婊子，能让他看上已是她三生有幸，竟敢不知好歹的蓄意害他……
又是一股红血从破口中流出，怕死怕到不行的赵二哆嗦的更加厉害了，“大人……大人不给我快些止血吗？我、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这事急不得，你且放宽心不要乱想其他。”余天翊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先吩咐人去准备清水，再伸手搭到赵二的脉搏上做诊断。至于止血，还是再等等吧，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失血多了还能让他快些安静下来。
气血乱冲，情绪郁燥，因药物的影响他的抑痛神经似乎更快活跃，再加上曼陀罗的从中加持，他的状况显然是要比楚云瑶严重的多。但就像楚云瑶告知姜婆的，她出身青楼，这样的药物她就算不懂也会因为生存而不得不去了解甚至接收，身体所表现的症状自然也就不能与他人相提并论。
余天翊不管面对的是谁，医病救治的技术是绝不藏私的。等人将水送到，他脑中已初步有了最简练的治疗外伤与内耗的步骤，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楚云瑶待在书房里静候其变。姜婆守在门口默默望向东方，那里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升起朝阳，不知在那之前他们这样不眠不休的一夜是否能真有相应的收获。
顾景瑜令人沿着小西院与门屋的全部必经之路仔细查看，并将所有可疑之物尽数收集起来。他年纪轻轻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靠的也不仅仅是手段毒辣，脑筋上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他早就让人参本弹劾至外放了。他默等事态发展就是想借此探出楚云瑶的底，路驰逸选择配合自然也是心里有疑，她既然是灭门案里唯一的人证，那么他们就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发起试探。不是不能用刑，是因为‘刑’需得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被撕成几小块扬在风里的纸屑，匆忙中踩碎的草叶，还有踏入泥土地的不甚清晰的脚印以及沾染了粉末，扶到廊柱上的指纹……
“路大人怎么看？”顾景瑜坐于灯火通明的中院正厅里，简单看过属下们忙碌有序呈递上来的零碎东西跟文字记录后，转头望向坐于侧位的路驰逸。
通过这些证据被发现的位置再结合风向，随便一个初步了解案情人来看都能细分出大致的走向。这样的证据链只表明了一个方向，可路驰逸并未直接应答，而是略顿了一下反问道，“尚书大人，是想要如何利用今夜？”
顾景瑜跟路驰逸眼神交汇，轻叩了叩食指道，“楚氏的嫌疑能不能洗脱，就看接下来如何利用现如今的一切。毕竟刑部跟大理寺皆人员有限，这案子又头绪不明，能少一条费力的方向也算为你我解忧了。”
“大人说的极是。”路驰逸拱手道，“下官单凭顾尚书吩咐。”
“吩咐不敢当，”顾景瑜简单回礼道，“只请路大人在旁协助揣度，今夜之事毕竟是因我带来的人而起，我自是会给路大人一番合理交代。”
他们这厢含蓄应酬，余天翊那边已经成功给赵二止血并喂他服食了固气药丸。
险些死在精血两亏上头的赵二刚刚散去药性，结果还不等他想出怎么找楚云瑶算账就被那迸发的剧烈疼痛撕得要死要活。阳根不同于身体的其他部位遭遇伤痛时有起有伏，它因为敏感又脆弱所以遍布了全身上下最最精细的感觉神经，一点点疼便能让它放大数倍以获得至高的关注与重视，可想而知，当它遍体鳞伤时又会是怎样的歇斯底里生不如死。
守在一旁关注着余天翊动作的周平上前了一步，“余大人可是忙好了？顾大人差我过来问问，赵二现在可否接受问话？还是需要再等些时候？”
“已无大碍，只是止痛散我这里已经没有了，暂时还缓解不了他的疼痛，若他忍不得，可能会影响问答。”余天翊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可以给他暂时用银针止痛，只是这样的方法至多能使用半个时辰，时间长了会造成肢体麻木，进而造成瘫痪残废。”
“大人不必担心，卑职这就去回禀顾大人，由他再行定夺。”周平施了一礼转身朝中院跑去。
冷汗顺着惨白的脸一层接一层的冒，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淌，恨意遍布他的每一条表情，又在极端的痛苦中扭曲成令人侧目的阴鸷。这一次赵二可不是之前那样装疼得受不了了，他是真疼，疼得他想求人割掉伤处，只求它不要再继续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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