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田一农也是见过铁山哥和娘娘腔一面的。
田一农当时的印象是,铁山哥此人才疏学浅、修为不高,但神情倨傲、自命不凡,一副“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知道个全”的架势,好像真是什么天上的“计多星”下凡似的,加上目光阴沉,脸色白得像个痨病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娘娘腔则更像一个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变态人妖。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循规蹈矩的生意人,田一农拥有随大流的社会道德观和大众化的人生价值观念,潜意识中对娘娘腔这种男扮女装、不男不女、离经叛道、挑战社会共识的人,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生理上的强烈排斥感,哪怕多看娘娘腔一眼,都觉得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心灵上的煎熬。
如果不是东家安排他为买凶交易“收货”的话,田一农是绝对不会和娘娘腔这种人,扯上任何瓜葛的。
此刻,田一农见“人妖”来了,脸上的脂粉仍然涂抹得一塌糊涂,不男不女,模样古怪之极,倒没怀疑这个“人妖”居然还有假,只是怀疑这个“人妖”是不是有病,便不悦地问道:“那个什么铁山呢,他怎么没来?”
王猛学着娘娘腔的娘娘调,斜视田一农一眼,轻佻地道:“你要他来做什么?难道你想将咱哥俩一网打尽,杀人灭口么?”
王猛倒担心自己的口音不是原汁原味的娘娘腔,而被田一农听出什么端倪来。
经过搜魂,王猛已经知道,娘娘腔虽然与田一农见过一面,但当时田一农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和铁山哥聊过几句,对娘娘腔视若无物。
而娘娘腔见田一农对自己满脸鄙夷,一副深恶痛绝的伪君子相,反过来也对田一农颇为不屑,因此并未与田一农说过一句话。
田一农被王猛的反诘弄得一怔。
有关东家与娘娘腔他们“既密切合作,又相互提防”的情况,田一农心知肚明,此刻听到“人妖”如此反诘自己,在颇觉难堪之余,倒也觉得“人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铁山隐匿不出面,确实情有可原。
毫无疑问,正如东家分析过的那样,铁山他们也留了后手,早有防备,要想趁着交货的机会将他们杀了灭口,不但无法得逞,反倒极有可能会弄出什么无法弥补的大事来。
田一农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强颜欢笑,尴尬道:“呵呵,那个谁,你说笑了。在下哪有能力杀你们灭口啊!在下这不是关心铁山吗!--那么,铁山究竟做什么去了呢?”
王猛风摆杨柳似的来回走了几步,才回眸道:“哎呦呦,他干什么去了?这还用问么!自然是在很远的地方等着呗!如果你们不肯按照约定支付40块紫晶给我们,铁山哥便将你们‘买凶杀死二傻子’一事,添油加醋地告诉清风寨陈家的人。要是出现这种情况,那你们清风寨就有得热闹看了。嘻嘻!”
田一农被王猛的妖冶动作弄得头皮直发麻,恨不能立刻就与此人分道扬镳,便耐住性子,长话短说地道:“那个谁,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不按约定付款。东西呢?”
王猛长袖一摆,香风袭人,从袖口里飞出一个豹纹妖兽袋,看也不看地抛向田一农,随后便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了。
田一农连忙将妖兽袋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青袍少年的尸首。
田一农蹙眉道:“这就是二傻子的尸首吗?”
王猛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自己不就是清风寨的人吗?难道你认不出,这是不是二傻子的尸体?”
田一农自小在外闯荡,都有二十多年没有回清风寨了,自然不认识二傻子,更不知道二傻子是谁,可他很快就从袖袍里掏出一张绘像,两相对照地细看起来。
这张绘像,乃是田归农在两个月前留给他的,上面除了画着二傻子的绘像,还有一些描述二傻子外貌特征的文字。
因为黑白两色的绘像,是无法反应二傻子的全貌的。
田一农一边看着绘像,一边念道:“脸色有一点黑。”然后向尸首脸上看了一眼,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两者颇为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