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朋友一直觉得他是个很好养的人。
毕竟他是那么好哄,只要两颗糖就能让他开心一下午。
但这份开心在他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又去赌了?”
谢逸星的眸光落在陷在沙发里的男人身上。
谢大东一身酒味。
谢父就是这样:输得越惨,喝得越多,现实把这个昔日得意的男人磨得像个恶鬼,只有在刺激与酒精中重温他公司没破产或东山再起的旧梦。
听到儿子的声音,他从底上摸起一个碎了一半的酒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他妈的还知道滚回来?”
谢逸星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又输钱了。
谢大东也曾是体面人,平日赢了钱或躲过高利债,也不介意系上围裙做个菜,装几天他心中的好父亲,好让儿子过几天再去替他还债。
但这下子连好父亲也不装了,看来欠的够多,所以:“具体是多少?”谢逸星问。
“不少,有人替我还了,但那人说要你一条腿,”谢大东声音嘶哑,嘴巴慢慢长大,裂到脖子根,“好儿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谢逸星沉默了半秒。
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高兴有人替他还掉一大笔债务,还是该难过一下谢父的冷血,酝酿了一会儿,他才说:“帮你还债的人怎么不要你的腿呢?
“我怎么知道,人家点名要你是福气啊,好儿子。”
“你放心,爸爸只是这么轻轻划一下,”谢大东睁着浑浊的眼睛,这时候还不忘装一把好父亲,“我给别人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伤到你骨头。”
说着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数字:“十万块,一点伤。”
“多值。”
不伤在自己身上当然值。
还有十万啊,那他岂不是还要还二十万?
磨坊主还记得保护好给自己创造价值的驴,谢大东这买卖做得也太不划算。
至于做做样子,不伤骨头?
谢逸星倒觉得这句话是真的,但看谢父将牛羊开膛破肚的架势,深觉得信鬼也不能信谢大东那张破嘴。
更何况,谢大东现在比起人更像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