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王爷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水眉话音刚落,那些大家小姐们指瞪大了杏眼,煞白了桃腮,颤巍巍顾不得拿花笺,直愣愣的下巴忘了合。苏小姐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把躲开水眉躲进萧嫱怀抱,那萧嫱亦是面色惨白,止不住的念着佛号。
不过听见了个名字,她们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疯了!”还是萧嫱反应过来,吓退了两步,捂住胸口腿都有些颤:“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心上人…”
话音未落,一个压抑怒火的声音传来,王爷站在窗前,再也忍不住怒吼道:“你给我过来!”
水眉莫名其妙,那些姑娘们也才发现上面有人,害怕的一哄而散,水眉一个人走上阁楼,她提着裙边缓缓沿阶梯而上,转弯时月华裙盈盈一摆,似月色撒入江海一片,她走到楼上,恭恭敬敬行礼:“奴...”
婢字还没出口,就感觉腰上一痛,王爷抄起手边的金丝楠木拐棍就要打在她腰肢上。那檀棍如铁,几乎是打死人的力度直撞她细弱腰间,水眉不提防被打跪在地。
“我打不死你!”王爷怒不可遏:
“孽畜!三番两次的气不死我吗!那妖祟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你一叫王府不知道要走多久霉运!孽畜,今日我打不死你!来人给我按住她!”
“王爷!”苏裴之一个箭步跨到水眉身前,替她挨下了一棍,又一把夺过棍来扔了:“您息怒!”
王爷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咬着牙神色狰狞:“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水眉沉默了半晌,缓缓起身挺直腰板,不卑不亢:
“水眉何罪之有?镇西王人中龙凤国之栋梁,难道水眉提不得吗?”
“你…”王爷正要说什么,水眉抬眼看他,眼神一片冰冷:“乾元七年,西南大乱狼廷入侵,连屠我一十六城,梁州雍州大半沦陷,我节节败退,边疆无一兵一卒敢挡狼廷。镇西王时年十六,独身一人去了边关,单枪匹马于狼廷庆功宴上闯入中军帐中,一枪刺死狼廷王,活捉三贤相,挟储君威逼狼廷退军,一战成名,朝廷不给他派兵,他自出军资招募兵马,鏖战半月,硬是把十万狼廷军逼出了边关,咱们呢?那时节京城正值元宵,灯火通明真热闹啊!”
王爷气势一虚,还是鼓足了气拍案道:“那都是当年事情了,他现在是妖祟,妖祟啊!”
“是妖祟为什么不杀了他…”水眉厉声道,露出一个凄凉至极的微笑:
“不就是留着他,震慑狼廷吗?他在一日,狼廷不敢犯边境一天,若没有他,没有你们嘴里口口声声的妖祟,咱们还有太平日子过吗!这就是你们嘴里的妖祟,你们冠冕堂皇在他的庇佑下活着,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水眉说的是实话,当今皇上表面囚禁着荣凤卿,是说不忍心杀有功之人,其实不过留着他以防变故。说到底,是还没榨干他罢了。
“只不过外貌生的和他人不一样,就当做妖祟,那么那些人面兽心忘恩负义的人,又是什么呢?”
“你今天存心要气死我吗?”王爷眼里凶光毕露。
他本来是没落王爷,看见一个小儿封了镇西亲王,荣华富贵在他之上。自暗生嫉恨,所以他们乐的看见荣凤卿跌落尘埃。
妖祟之说的猫腻他自然知道,但是如今被水眉赤裸裸的揭开,他的遮羞布也没了,恼恨成仇,恨不得打死眼前之人。
苏裴之面上有些为难,镇西王他岂会不知道,他太高了,明明是同龄人,却早早脱离了他们走马闲游的队列,封王拜将,活成了传奇。
崇王爷还想抡起棍子来,被苏裴之宽袖一挡护着水眉:“姑娘兴许是一时口误,王爷息怒。姑娘快去和姐妹们一同玩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