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了一整日,入了亥时终于落起细碎的雪片。门房当夜的家丁六远并两个小厮手持灯笼,等街那头宫里出来的马车近了,赶紧迎上去放轿凳。
不等他打帘,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探出帐子的滚毛边,一掀一撩就利索地下了车,拢着袖中手炉径自往正门里去。六远低头跟在侧后两三步远的位置,小心翼翼觑着自家老爷的脸色。
“人接过来了吗。”张硕白一路无话,进屋由女使解了大氅,落了座捧起茶盅,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一问他今日新过门的对食。
“回老爷,已经都安置好了,现下就在正房里等着,只是...”女使犹豫了须臾,抬眼继续道,“只是时辰不早,刚才去看,夫人已经睡下了。”
太监娶对食原就不必大张旗鼓,况且他娶得这个情况特殊,好友林鹤将军死在战场上,遗嘱里将唯一的夫人托付给张硕白。新寡的将军夫人心智不全,是个傻的,身边缺不得人照看,因此小寡妇一天寡也没守全,前脚丈夫的尸骨下葬,后脚就被接进了张硕白的府邸。
张硕白点点头,没和傻子计较规矩,“先不用去叫他,让他睡吧。”
沐浴更衣后,张硕白回正房的路上也没什么表情,只在进屋前吩咐今天府里有喜事,让管事的明天领钱给下人们包红包。
“平时也就罢了,老爷怎么连娶妻都不见个笑影,我瞧着夫人虽然傻,但长得很美啊。”
几个小丫鬟临睡前窃窃私语着议论,其中一个听了这话压低了嗓子,“你们都没听说吗?林将军的遗嘱里可不止是把他夫人托给老爷那么简单,他还不许老爷再娶纳。再美也是个痴傻的,又不能有别人,你说老爷怎么会高兴。”
张硕白确实不大高兴,主要是床上被傻子睡得横七竖八,一只枕头堪堪卡在床沿没掉到地上。满床大红并蒂莲纹的喜被拧得像条蛇,紧缠着躺在里头的少年,何云收平日独占一张床惯了,睡姿分外奔放,身量不高,小小一个人却出奇地占地方。
新婚夜不顾丈夫,先睡得嘴角溢出些清涎,屋里地龙烧得旺,何云收又挣不开被自己滚了一身的喜被,热得脸颊潮红。
看到傻子的眼皮也红肿着,显然是又哭过,张硕白的气消下去大半。吊唁时这个小寡妇像守着幼崽的母狼一样不许人接近亡夫的棺椁,知道林鹤是真的回不来了之后险些撞死在灵前。他哭得没有声息,双目血红,眼泪一串串静默地往下淌,是伤心到极点。
那一瞬间张硕白竟然挺羡慕林鹤,能有这么个人,真心实意地哭他。
何云收很听林鹤的话,他也许没太听懂遗嘱的内容,但林鹤之前跟他讲过,倘若有一天他再回不来,会有位长得好看的哥哥接他走,可以信任。
于是他真就十分相信丧礼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张硕白,被人抬回了家做了他的对食,毫不设防地滚在婚床里酣睡。
傻子睡得熟,梦中却警惕,他感觉到床边有人立着在看自己,一骨碌就绞着满身喜被坐起身,使劲睁开还惺忪的两只墨黑的眼睛。何云收早散开了头发,他幼时赶上战乱,粮食不足,饥十顿饱一顿的没能长起来身量,滚得满头蓬乱的发丝简直要把整张小脸淹没。
“你是谁?”他记性不大好,当时哭着也没细看,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忘了张硕白的样貌。
张硕白慢悠悠坐到受惊小鸟似的少年妻子旁边,倒也正经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张硕白,你丈夫去世了,把你托给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
边说边利索地把何云收从被子团里拆出来,继续教他,“平时你可以叫我老爷。”
小傻子听了个囫囵,他虽心智不全,自有一套辨别人的方法,否则也不会从烽火连天的故乡里一路磕绊着逃出来。何云收看张硕白虽不算慈眉善目,也并非坏人,于是很识时务地学着叫一声老爷。
“嗯。”张硕白拆完了外头的喜被,顺手将小傻子身上水红的寝衣也一道解了。后者不明所以地任由他摆弄,却在张硕白握着他的脚踝,想拉开时急急双手掩住了腿心,“不能看!”
“为什么不能?”太监本就对这事可有可无,何云收突然变脸不许他瞧,张硕白倒觉得有点意思了。
把玩着手里纤细的踝骨,手指描摹小腿的线条轻轻刮蹭,耐性等着何云收回答。小傻子依然死死捂着已经有些敞开的胯间,“夫君告诉过我,不能让别人看到这里。”
倒是听话,张硕白觉得挺好的,既然他会听林鹤的话,以后自然也会听自己的话。“现在你改嫁给我,我就是你的夫君,也不许看吗?”语气严厉几分,他眉目生得略往上挑,一旦面无表情就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唬一个不懂事的小傻子绰绰有余。
这人说的好像有道理,何云收用并不灵光的脑袋琢磨了片刻,拿开了遮掩春光的手,露出怯生生的淡色阳具。睾丸底下的会阴处有一道细窄的肉缝,旁边是两瓣柔软微鼓的花唇,赫然是一张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