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芙掌管侯府中馈的事,没用多久就传遍府内,好些人心思都活跃起来,开始四处打听走门路调动位置。
落院那边丫鬟婆子暂时都是空缺,肯定会挑人补上,包括前院侯爷院内院外各处肯定都需要人,这是他们的机会。不说一步登天,但能在主子跟前伺候,肯定比现在要强。
来京城的几日,侯府门房箩筐里的帖子都盛满了一筐又一筐,还有好些送礼的都特地弄出个院子专程摆礼,下面的人细致的整理出名单,全都交到娇芙手中,这些都需要她一一过目,有些需要回礼,有些则不用管,还有些是哪怕收了也只能无视的。
幸好赵郁曾经跟她提过京城这些有名有姓的人家,还有赵家交好、赵郁私交的一些人家,她大抵能分清楚,只不过心里有些没底。这里面好些东西都是穆德恩办的,她挑不出错来,又不敢真的信。
想着把这些东西弄好,再交给赵郁过目,让他看看她办得行不行,又怕赵郁觉得她蠢,教都教不会,后宅已经交给她管,她还要请教她。
掌管诺大的侯府不易,更何况如今侯府还只有她和赵郁二人,想想那些大家族里的宗妇,要管着一家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娇芙觉得她们是真的累。
她弄这些东西正心烦意乱,偏偏东院那几个女人又过来给她请安,李娘子不敢不禀告,屈膝道:“三位正在月落院等着见姨娘。”那三人所说是上面的人赐下来给赵郁的美人,可赵郁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更加别说宠幸。如今几人在侯府名不正言不顺,侯府下人对其的称呼也是含糊其辞。客气点便喊声姑娘,不客气直呼其名也是可以的。
娇芙捧着礼册抬头,这群女人是真的烦,恐怕也是见到赵郁对她们不闻不问真着急了,跑来月落院跟她请安。
“让她们都赶紧回去,没事别来,请什么安,我哪担得起她们请安。”娇芙语气有些不耐,这是真生气了,李娘子将话传给几人。
话在三人面前说得漂亮,李娘子笑着道:“冰雪稍化,可总归天气是冷的,姨娘担心几位身子,无需几位过来请安,往后的请安也免了。”
初云喜怒都摆在脸上,这话在她看来就是告诫她们,以后别想借着来月落院请安的名义见赵郁,她脸一下子就黑了,语气生硬地道:“姨娘是不是嫌弃我们身份低微,怕我们脏了月落院的地,不让我们进去?”
姨娘的出身都没瞒着侯府中人,明着自我贬低身份低微,实际上不就是在暗指姨娘才是身份低微之人?
李娘子见初云冷着脸,话里话外皆是嘲讽,也不对她摆着笑脸了,“姨娘管着侯府后劳心劳神,一碗水端平,是缺了几位份例,还是吃穿用度?您要是还觉得不满可以去找穆总管。”
“谁不知道穆德恩是……”初云脱口而出,被旁边的柳瑟瑟拉住,让她将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下去。
哪怕现在穆德恩是替芙姨娘办事,那也不是她们能够说的,说出来就是得罪人,她还被平白无故的连累。
柳瑟瑟是被这两人胁迫来的,都在东院那边住着。虽说一人一间房,但抬头不见低头见,初云非得过来请安,她总不可能不来。三人跟芙姨娘请安,她不来到时候又被会被人说不知礼数。
其实侯府日子比她想象中要强,原以为娇芙是不好相处的人,谁知这段时日以来,在东院那边住着吃喝用度皆不愁,她觉得挺不错的。
“几位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姨娘操心着侯府,哪怕几位不过来请安,姨娘也不会克扣几人用度。”倘若她们时刻想给姨娘添堵,那就不知道会不会被克扣用度了。
别人不知晓内情,以为三爷对姨娘好只是图姨娘美色,一时新鲜感愿意宠着姨娘。可这些时日李娘子跟在姨娘身边,看得真真切切,三爷对姨娘全然不是只有一时新鲜。
三爷不论多晚忙完事务,除非是在书房与人议事通夜无眠,必然会回月落院歇息。姨娘有时爱赖床,三爷起床穿衣洗漱皆是他自己动手,姨娘都赖着不肯动,就是如此三爷都不生气,顶多故意将姨娘弄醒逗她,惹得人恼火了笑着离开。临走前三爷还总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她们,记得到时间喊姨娘起来用饭。
她也是成过亲的人,知道男女间的相处。就拿她家那口子来说,她家那口子在府里出了名的心疼她,事事以她为先,但二人对比起来,有些事做的还真不如三爷细致。要说这还不叫真心相待,她和她家那口子怕是也不能算作夫妻相互扶持了。
单凭借三爷对姨娘的态度,她也会一心一意专程伺候好姨娘。
李娘子刚走不久,娇芙察觉到小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转头看了眼小七,笑着低声问道:“我方才是不是太凶了?”这孩子不吵不闹乖巧得很,偶尔还能替她递递东西,规矩学得板正,娇芙每回看着就想笑,就爱让她跟在身边。
小七连忙摇摇头,非但不觉得凶,反而整个眼睛都在泛光,“姨娘厉害。”
她从进府开始就不喜欢那些人,看人鼻孔朝天,傲慢无礼,口中说着规矩偏偏他们才是最不守规矩的人,现在却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