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雪自思玟入城后便伺候在她左右,心思细巧,性格泼辣,从前思玟满心欢喜做了点心孝敬云老夫人却被骂回来的时候就已心怀不忿,今天见她还敢派人来给思玟不痛快,当即唤了屋里的小丫鬟出来,沉下脸斥骂:
“好你们这些眼盲心瞎的狗东西,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放?也不打量她配不配?白养你们了!”
“这……”赵筱蕾嘴角一抽,仿佛在艰难地压抑怒气。
焚雪骂完了小丫鬟,又迭声催促:“还不快进屋好好检查检查,别少了什么东西,更别多了什么东西!”
“……”赵筱蕾藏在袖子里的双拳攥得死紧,忍了半天,才勉强压下发火的冲动,对思玟道:“姐姐,你我至亲姐妹,何至于此啊?”
思玟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淡漠道:“你们找我有事?”
“母亲她听说姐姐你快生产了,有话想对姐姐说,这便来了。”筱蕾笑道:“既然姐姐已经回来了,便随我来茶室拜见母亲吧。”
“赵筱蕾,你一口一个母亲,不知南城赵府中,你的亲身母亲做何感想?”
赵筱蕾笑而不答,上来就拉她的胳膊。思玟心中厌恶,本不想去,云系舟安排了暗中保护她的人,只要她不愿,筱蕾根本强迫不了她,但是转念一想,云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又是云哥哥的母亲,不该太过无礼,便没有拒绝,只是冷冷地甩开筱蕾的手,冷淡而疏离道:“我自己走。”
片刻后,云府花厅茶室。
云老家主不在,云老夫人独坐厅中,见她来了,只是淡漠地一抬头,随即冷冷道:“你是越发出息了,明知道我来了,怎么不主动来见礼?”
思玟身子沉重,本就疲惫,无心与她周旋,单刀直入道:“夫人有话要与我说,是什么话?”
从前云夫人待她亲厚,加之自己和云系舟有婚约在身,思玟一直唤她伯母,如今她已有云系舟骨肉,马上又要大婚,称呼变得更加疏远。
云老夫人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微末的改变,头也不抬,道:“都说做了奴以后,必须自称贱奴,怎么你如此没有规矩?”
恶心反胃的感觉越发明显,思玟深吸一口气,转身欲走:“如果云夫人把我叫来只为了折辱我奚落我,那就请恕思玟失陪了。”
“惺惺作态!”云夫人冷哼一声:“来都来了,坐下为我沏杯茶吧。”
云府的茶室布置得很是雅致,红木茶桌上燃烧着一缕线香,醇厚的松香气味弥散在空气中。云老夫人已在桌前入座,直勾勾地看着她。
“姐姐怀有身孕,不便饮茶,让蕾儿为母亲斟茶吧。”筱蕾说着便要坐下,却被思玟抬手拦住。
“无妨,不宜喝茶却不影响泡茶。”思玟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坐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灭了香:“云老夫人,府中老枞甘醇馥郁,香味独特,线香的气味恐会遮掩茶香,不如灭了。”
云老夫人微垂着眼眸,一言不发,面容隐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姐姐果然见多识广,博闻强识。”赵筱蕾一字一句道:“蕾儿永远比不上。”
“你是你,我是我,为何要与我相比?”思玟温了杯,准备投茶时却发现茶已陈,便唤焚雪去取新茶来,可接连唤了两声却无人回应,抬头一看,焚雪和云老夫人不知何时竟已悄无声息地昏了过去,茶室之中只剩下赵筱蕾一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思玟踉跄起身,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就又双腿一软跌坐回去,一震一颤间,子宫阵阵收缩。
“你果然在香里下药了?”她咬着破舌尖,血腥的气息盈漫口鼻,带回一丝清明:“卑鄙!”
“是你太愚蠢,有空青的迷药在手,你以为云系舟手下的废物能护得住你?”赵筱蕾站了起来,掏出一个小雪白的瓷瓶在她面前轻轻一扬,比方才更加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彻底夺走了思玟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