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附近的一间僻静别院里,有水有粮有药甚至还有照顾伤患养病起居的丫鬟和大夫。
一个面容毁伤、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年轻男子被剥光上衣仰面躺倒在病榻上,他的胸腹伤口处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还是不断有鲜血渗了出来在雪白的绷带上洇开。
“对不起啊。”她在床边蹲下身,眼角眉梢都带着担忧和愧疚:“家规森严,我不便把你带回赵府大宅,不过你放心,这里很安全,这里的人都是赵府的家生仆人,很会照顾人嘴也很严不会泄露你的行踪。”
“这样已经……咳咳……很好了……”年轻男人艰难地从床上支起身体想向她道谢,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喉头翻涌起的鲜血呛到,撕心裂肺地咳喘起来:“多谢……咳咳……咳!”
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更多鲜血渗了出来,把胸口的绷带染出一片鲜红。
他身上的伤势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奇怪,距离受伤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可为什么他的皮肉外伤都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愈发严重了呢?不应该啊……明明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伤药了……
“哎呀,你别乱动了。”她赶忙起身,伸手想要按下受了重伤还动来动去的男人,焦急道:“你的伤这么久都没有愈合,想来是伤得不轻,这样下去你要疼死的。还是让我回去向父亲禀报,请城里的名医来为你看看吧?”
“无……无妨,都是小伤,休养几天也就无碍了。在下身份特殊,请姑娘莫要告知旁人……”他虽然一脸血肉模糊,但是一双眼睛生得黑白分明,炫目难掩,直勾勾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仿佛要刺穿皮肉,深深看进那个人的灵魂。
她被看得莫名有些惊惶,忍不住偏了偏头,小声道:“好……好的。你不必客气,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和这里的仆人说……本来就是我们的马车先撞到了人。”
他的目光随着她微红的脸颊微微移动,最后长长的眼睫在眼尾微垂,形成一道锐利好看的弧度。
“好。谢谢姑娘。”
“你……”她目露担忧,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女子拽住了衣袖:“好姐姐,咱们快走吧,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府就要挨罚了。家主疼你宠你,不忍责罚你,却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她心中一紧,回过身去,看见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站在身后,一脸的焦虑和不耐烦。
是族中旁支家的女儿,她的族妹赵筱玫。
这个名字刚一出现在脑海中,她就微微蹙了眉,一种强烈的厌恶和排斥从心底蔓延生出,很快就充斥了整颗胸腔。
可是不应该啊。她被这种情绪弄得有些疑惑,筱玫对待她这个嫡脉嫡出的姐姐一向恭敬,平日里跟在她身侧殷勤周到,自己一向是亲近喜欢她的,为何看见她竟会莫名生出厌恶甚至是恐惧的情绪?
“姐姐,快走吧……”筱玫说迭声催促。
她为难的目光在凌渊身上一扫,终于还是站起身来。筱玫说得不错,如果被父亲发现,她少不得要挨一顿骂,自己挨骂也就罢了,连累筱玫就不好了。
“这样,我先回去了。我不找其他人来,就让这里的大夫先给来为你包扎伤口,过几天我得了空就来看你。”
“……好。”
年轻的男人目不转睛地送她起身到了门边。下一刻,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歪头对他笑了笑,问:“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眸光,略微沉吟,艰难地一摇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但是在下的身份特殊,一旦泄露,恐怕会连累姑娘,实在不宜相告……”
“可是……”她眨巴着眼睛,犹豫道:“那我要叫你什么呢?总不能一直你啊我啊的叫着吧,多没礼貌呀!”
年轻的男子眉眼一扬,扯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龇牙咧嘴叫出声来:“今日是……二月初九……不如姑娘暂且唤我初九吧。”
“唔……可是这也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