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从魔女身边逃出来的。
‘弃子’、‘诱饵’……,这样的词我看过听过无数遍。在史书上、在课堂上、在沙盘上,甚至在娱乐用的军走旗上。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舍弃什么,这是等价交换,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
领主想要获得财富,就必须承受民众的怨言;将军想要得到胜利,就必须舍弃手下士兵的生命;国王想要获得贵族的支持,就必须舍弃心爱的女儿。
相比他们来说,魔女不止是无可厚非,她更可以称得上宽厚慈善了。
至少她给了苏菲亚选择的机会。
而我又为什么被这个信息惊得六神无主,语无伦次的从她的身边逃开呢?
难道她不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吗?
我扪心自问。
魔女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比起那些虚伪狡诈的贵族,她甚至可以说得上坦诚了。
我在想什么?我到底对她抱有怎样不切实际的期待?
“嘿,这不是大公身边新来的小女仆吗?这么失魂落魄的,难道是惹怒普提西亚殿下而被赶出来了?”
提迪斯对我冷嘲热讽。
魔女府里每个人都知道他和我不对盘,因为他从来不吝啬于表现这一点。
苏菲亚喝止了他。她换了一身奇异的服饰,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弓,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古老的壁画上跳下来的人物一样。
“殿下准许我去看那个俘虏,”她脸色不好,兴致却有一种诡异的高涨:“阿托利斯,你和我一起去。”
离开魔女身边后,我无事可做,干脆答应了她的提议。
地牢就在魔女寝榻的不远处,里面虽然黑暗,却算不上阴森。
注意到我好奇的目光,苏菲亚解释道:“殿下认为在地牢里设下守卫竟蠢,又没有效率。如果有人能突破苏恩和提迪斯的防守,那些守卫也抵挡不了他们的入侵。”
她点燃了油灯,火线顺着桐油蔓延了数米,映得整个暗室都亮堂堂的。
在满室亮光中,吊在镣铐上的男人昂起了脑袋。
那人正是赫伯特·哈佳利。
他虽然面貌落拓、满身污垢,但精神却还算不错。
而我发现,尽管他周身摆着一件件吓人的刑具,但他身上除了那些刀伤枪伤以外,就只有胸口印有几道零散的鞭痕。
赫伯特厉声道:“叛徒!在落荒而逃后终于又敢来见你曾经的主人了?!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竟然带两个女人前来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