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的阴冷气质正与天气相合。阴沉沉的天,时不时吹来的风带着丝不属于夏日的阴凉。
昨日还烘烤大地的烈日像怕了这鬼门大开的中元节、怕了这佛颜高僧主持的祭祀活动,没了昨日的威风,此刻全然不见了踪影。
平日乐于酒色的皇帝此时难得有皇家威严,从头至尾端着皇帝该有的样子,在礼官的提醒下一步步进行着繁杂的祭祀流程。
而全程掌控进度的御空主持,看着皇帝携众皇亲献过莲灯和黄帛,这才跨步入大雄宝殿,诵读祭祀经文。
一炷香后,持续两个时辰的庸长祭祀活动结束。
皇帝从头到尾没出什么差错,青山寺这位令人敬畏的高僧更不用说,一时间,太后满意、百官满意。
祭祀完的素斋自然也安排在寺内,平时可容纳五百来人的斋堂此时压力不小。
从皇亲国戚到官员兵将,上千人的用饭问题,需得平日吃斋念佛的和尚们费心解决。
御空事先做好安排,师兄师伯们已经分工去做了。瞧着还剩一个时辰到午时,他不显耐烦也不显刻意地继续与太后讲经。
一旁陪同的大公主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只御空这绝无仅有的相貌尚且撑着她得体的坐姿。而同样作陪的李乐婉则显然听得津津有味的多。
对于敢对佛门高僧少女怀春的长乐县主来说,催眠的经文再不动听,御空这声音、这模样,乃至轻微一个动作,都足以振奋人心。
招待施主用的禅室内,御空盘坐蒲团,双眼不卑不亢地正视当朝太后时,余光清楚看到了那长乐县主不合规矩的神情。
他在恰当的点停了讲经说法,端起身侧温热的清茶饮了口。
后宫沉浮五十载的太后倒也不傻,后一步觉出了身旁李乐婉的不合时宜。她戴着南红玉戒指的手端起茶杯,借着饮茶的空档,不经意瞄了瞄犯瞌睡的孙女,而后又瞄了一眼正收敛表情的侄女。
“陪着哀家都累了吧,到底都是小姑娘,”和蔼而不失端庄的声音带着丝笑意和纵容,“你俩自去莲池赏花游玩,省的在哀家跟前没精神头。”
太后开口,一人欣然起身、一人敛了情绪接受,差着辈儿的两个小姑娘,相携离去。
不守规矩的年轻女施主走了,御空垂眸向太后行了个佛礼,道声“阿弥陀佛”,也顺势结束了讲经一事。
太后崇尚佛法,自然敬重佛门高僧,更知晓这御空大师要操心过问的事多,性子亦是清朗如月、清冷自持的,被她缠着讲了这么会儿经,已是给了皇家脸面。
她笑笑,自然起身:“那哀家便不打扰了。”
而另一边,同在禅房休息的皇帝与同行的皇后何氏、沈贵妃谈笑共处,忌惮着这佛门清净地,只悄悄摸摸小手、偷香个脸颊。然这在百年古刹,已然是过分轻浮了。
御空站在这侍卫把守的禅房门口,正瞧到这一幕。
禅房门根本就是半开,享乐惯了的帝王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事儿。
年轻高僧没出声,敏锐的女人却觉出门口的动静。皇后端庄些,与沈夫人贵妃对视一眼,示意背对禅房门口的皇帝。
两位美人眼波流转,李琛被迷了心神的同时也回身见到了门外之人。他抬手虚咳了两声,起身去迎这位母后敬畏、自己却没多少接触的御空主持。
常年后宫辗转的脚步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