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程昱笑得讥讽,以为这林氏的妹妹今日不过是来胡搅蛮缠的,遂也不把人放在眼里:“本世子实话就跟你说了吧,我膝下的长子确实是由周氏所处,而以后,这孩子还会记在你姐姐的名下,成为侯府的嫡子,这是侯府的决定,不会因为谁更改!”
谢程昱说话掷地有声,谢夫人心里有些担心自己儿子把话挑明了说,没有丝毫的退让,但她早就看这林二姑娘不顺眼,也接口道:“侯爷也是知晓此事的,这事儿断不会再更改,林氏为了侯府着想,也不应该拒绝!”
“断不会更改?”林芷重复了句。
谢程昱定定地道:“断不会更改!”
林芷摩挲了翻茶杯盖子,说道:“既然是侯府上下的主意,我一个外人又能够改变什么?”
谢夫人不懂这林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程昱更是小瞧了林芷,林府没有派人来过问,想来是默许了此事,他自然不用担心什么。
周氏低着头,余光里瞥见上首的几人,特别是端坐着的林芷,眼里添了几分得意。
谢夫人见林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拂了几下,才缓缓抿了一口,内心里不由得添了几分燥意,开口道:“林二姑娘是想在侯府留饭不曾?”
谢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毫不掩饰自己对林芷的不欢迎。
林芷将温烫的茶杯握在手心里,盯着茶碗底青绿的茶叶,叹道:“哎,留饭倒也不必,这来了这么久,光顾着与夫人跟世子聊天了,实在该打!方一?”
方一恭声回道:“是,主子。”
林芷:“都差点忘了正事,你也不提醒下我。”
方一告罪道:“是奴才记性差,误了主子的事儿。”
满屋子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对主仆两的回话。
林芷搁下茶杯,对上首的谢夫人道:“夫人,你也知道,我呢,在宫里当差,总不能像世子一样靠着祖先荫蔽,什么事都不做也可以过得去,我就不行了,这事儿还是得办的——”
谢程昱冷漠地出口打断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林芷笑着看了打断她的人一眼:“所以呢,这最近的日子,我便抽空看起了卷宗,只不过没想到这卷宗里面的漏洞大着呢,再加上还有东厂那边备份的卷宗,这两相对比,差距倒是大得很,其中关于侯府这一段——”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程昱怒极拍桌。
谢夫人难得呵斥了自己儿子一声:“且慢!让她说完!”
谢夫人听到卷宗、东厂几个字,保养富态的面皮就白了几分,心里又不断地告诉自己,侯府是永王坚定的跟随者,林芷就是借助东厂的力量想要绊倒侯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芷缓缓地开口:“我是个闲不住的,这有空就忍不住比对,这一下倒是看出了不少问题,比如:正元三十九年,那一年,侯爷还不是侯爷,世子都还另有其人,那人便是侯爷的亲兄弟,六月先世子夣,两道卷宗,一道上写的是惊马而故,当日咽气,时间为六月十五,一道上写的是病逝,时间为六月十三,且后一道卷宗后还带有侯府在十三日这一天出入药铺购买的多种药方,那些混在其中的大毒药材,我就不一一诉说了,总之收据凭证什么的都有,我记得上面写着那时候的世子夫人体弱,侯府是交由谢夫人打理的,不知道谢夫人还有没有印象?”
谢夫人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指尖,额头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虚汗,声音尖利地对着下人吼道:“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转头去看周氏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不善:“还有你,小周氏,立马滚回你的屋子,不准出来!”
周氏一脸惶恐地道:“娘——”
谢程昱护着周氏:“娘,你做什么呢?吓到婉儿了!”
谢夫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慈爱,她现在是狠毒了这个惹事的周氏,对自己儿子也冷下了心肠,斥道:“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