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阵沉默。

    众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人说话。

    大殿上的人并不算多,告假在家的臣子就占了三分之一,最后还是左丞相示意,才有一个臣子站了出来:

    “不知这时间可有特殊的含义?此时正值隆冬,再过半月便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就是再拖后一个月,东海的冰怕也不会化尽,天气不回暖,此次出行,恐有碍圣体啊,圣上——”

    老皇帝正闭着眼听着,听到此处,才睁开眼来看了那说话的老臣一眼。

    那臣子打了个哆嗦,连忙又补充了句:“老臣愚昧,见识浅薄,虽圣上心里早已有决断,臣却过于隐忧,庸人自扰,只是臣对圣上的一片赤诚之心是不作假的啊——”

    江无心见宣武帝又阖上了眸子,开口道:“王大人不必担忧,圣上早有准备,几月前便命了人修了一条道,直通普陀岛,毋需开河架船,太医院的几位御医也会随行左右。”

    王大人看到左丞相的示意,还要再说,江无心却不让他再废话了,一口将话头给堵了:“王大人年迈体弱,圣上却是康泰体健的,不过圣上体恤各位大臣,若是身上有疾,圣上恩准大人可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四个字一出,不仅王大人一个字也不敢说,其他大臣也没了言语。

    永王往日里最喜发言,如今胳膊上添了伤,嘴巴却一起闭上了,不管他母舅左丞相怎么示意,都不曾开口,睿王想到自己的母妃还抱病在身,即便始作俑者是他的父皇,他也不敢生出半点不岔,只是闭紧了嘴巴。

    梁王是最大的受益者,他当然不会说话。而安王是公认的贤王,不理朝事,虽然人站在哪里,可两眼无神,也不知道神游到何处去了。

    最后,今日的朝会便早早的结束了。

    但是宣武帝最后的那句圣旨却是彻底让大燕朝堂炸了锅,碍于老皇帝不久前的暴行,倒没有臣子撞到枪口上,只是私下里下了朝争论就激烈起来。

    “圣上怎么能将国事全权放到那阉人手里,长此以往,大燕的朝堂全掌握在东厂的手上,此后将国之不国啊!”

    “那江无心不过一介小儿,竟能在大燕说一不二,官宦之祸,由来已久,我等老臣为大燕鞠躬尽瘁,却也只能听命于一阉人,实乃人生之耻!”

    “右丞相,您倒是说两句啊——”

    “你让在下说什么?左丞相为百官之首,当是最有话语权的人,再不济,还有各位王爷,各位咸吃萝卜淡操心,是否管得太宽了?”

    “竖子不堪与谋!”

    不管私底下争吵得多么激烈,也不管背后怒骂了江无心多少次,但也没有臣子敢一头血溅在金銮殿上,老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糊涂事干了不少,撞死在金銮殿大柱子上的大臣没有几个个也有上百个了,可结果呢,人死了,家族没了不说,老皇帝还授意撰写记事的人抨击那些不听话的臣子。

    名和利都没有,还有谁会去以死相逼呢?

    林之洞借口回府休养,老皇帝就当没了这个人一样,林之洞也托了左丞相的关系,礼送了不少,就是没有一点音信,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林之洞官复原位基本上成了妄想。

    不过在江无心基本统管大燕王朝的时候,这人的思想又活跃起来。

    “过几天就是林大人的寿辰,我也不能出宫,现下盛京城地下潮流涌动,正是乱得厉害的时候,你回去的时候多带些人,小心些,要是不对,立马回宫或者去东厂。”

    出宫之前,芳华特意跟林芷交代了几句。

    林芷知道芳华的好意,与她聊了几句,便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