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之时,慕容清正提着灯远离营帐,他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小小的灯光映着他的脚步,却照不清前路。慕容清不清楚前面等着他的是何人,但他的脚步沉稳,步速不疾也不徐。此时秋风拂过,弄得灯笼的烛火忽明忽灭,但他未有动摇,仍然坚定地前进。
小仁与吴副将本来都要跟他同往,只是慕容清看清了图纸上右方所写的大氐国文字的暗示,他拒绝了其他人的陪伴。
那人是谁?
慕容清只能够确定设阵之人目标不是陆梨,也不是慕容雨,对方要见的就是自己,而这场局或许由陆霞被暗器所伤翻下祭台时就已经布下了。
他,就循着对方的安排,一步步的去掀开重温旁人一直避而不谈的往事。
兜兜转转,鬼鬼祟祟,却步步为营。躲藏在暗处,密谋着要得到什麽,破坏什麽,支配什麽,局内人却只能无力地遵行,受袭,献祭,这捏住敌方要害,要敌方俯首就范的行事风格,就似——
幻闇。
慕容清从未见过幻闇,但在先帝留给他的书册中,他阅览过,研究过,细思过,甚至复习过,幻闇办过的案件,他都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所以,即使他未曾见过幻闇的人,也从心里莫名冒起了一重熟悉感。
可是幻闇早就消失了。
慕容清先压下心头的疑惑,依照图纸再向前走,走了大半个时辰,终於看到前方的树梢上就挂上了一盏白纸灯,树g上就系住了一匹马,而马旁边就站着一个人,那人正在m0着骏马的鬃毛。
如慕容清所料,对方孤身前来,也未有带同他人赴会,当然,这大概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武功高强,他不需带一群人来图个壮大声势,惹人注目,又或许他了解慕容清是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书生,身边也没有什麽可用之将,又或许,他是真的想要跟他谈谈,谈谈条件。
慕容清再行前,那人的身段更清晰了,身形颀长,四肢灵动,健硕中又带着柔软,肌r0U的线条在贴身黑衣的包裹下呈现着紧绷又利落的模样,这样的身影,慕容清是见过的,就在白日的河边——
陆槐。
慕容清停下了脚步,那人便回过头来,灯光之下,慕容清只见到他上半张脸被一个类於黑丝绸制成的面具遮盖住了,而下半张脸就漾起了一抹如晴光般的笑容,那张嘴唇与陆槐可谓极似,然而,慕容清未被迷惑,因为那笑容渗满了邪X,且两边唇角都附带了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走近些,让我看看你。」那人的声音低沉有磁X,慕容清听到以後,便又向前走,直至停在他面前。
月光从云雾中钻出来,照得二人一身白华,也使慕容清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仔细。
他很高,但很瘦,身上渗着一GU很好闻的桂花香气。
为何又是桂花香气?
那人伸出手来,抚过慕容清的眉眼,感慨地道:「与你祖父,一模一样。」
慕容清面上不露任何神sE,思绪却不停运转,「晚辈愚钝,未能猜想得透长辈悉心布局的深意,能否请您告知一二?」
「嗯?我看上去不年轻吗?怎麽就成了你长辈了?」
「皇祖父二十五岁与西月大战,不幸受袭,双眼为毒Ye所毁,後来虽能保有视力,但形貌早已大改,但您刚才提到清与皇祖父眉眼相似,足见您是见过二十五岁前的皇祖父的,清该视您为长辈。」
对方又笑了,「还说自己愚钝,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慕容清看着对方的手放到骏马的跟前,马便T1aN着他,甚是乖巧,慕容清看了看,发现马的头顶系着一个颇为残旧的蝴蝶结,才认清这是那匹熟悉的乌骓,「墨白?」
「哦?原来牠叫墨白,我刚刚还想叫牠红豆,让牠跟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