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冷雨半个多月,京城的寒意能将人最暖和的尾椎骨冻颤。徐则一早睁眼,想说要不要找个借口不上朝,窝在家里懒上半日。
“昨夜宫里有情况。”广植推开门。
“……”
洗漱更衣,草草吃了两口早膳,徐则顶着僵硬的脸动身。徐进在大门等候多时,见弟弟出现,上前道“皇后不好了。”
徐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徐进示意对方跟自己同乘一辆车,路上说。
“宁家该紧张了。”上了车徐进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徐则在打量兄长的车,发现配备齐全,如同一间可移动的屋子。“皇后的病不是一两年,他们早有准备。”祝家也许会风光一阵子,但宁家不会允许从此被压一头。
徐进费解道“你说宁家怎么想的?”现成的太子不扶持,非要退而求其次拉拔个闲王,也不怕兄弟阋墙。
“赵燕然好打交道。”他最不好说话的两次,分别给了太子和前未婚妻。
宫里有眼线的不止徐家,所以今天朝上氛围都怪怪的,大家都显得很克制。唯有承启帝一如往常,不似发妻时日不多的样子。徐则甚至在他的眼里留意到一丝松快。
可能是多年的厌倦,也可能是太子再没有拖延回京的理由。瞧瞧,夫妻半生,临死之前还要被榨取最后一丝价值,这就是帝王家。
下了朝,依旧是御书房议政,张右相针对金陵到杭州官道重修之事,认为如今两地的官道已经存在百年,且连接各属县,另外修官道乃劳民伤财之举,有理由怀疑有人借此中饱私囊。
但很可惜,东宫的人早料到会有人反对,所以针对右相的质疑,逐条反驳了回去,有理有据,堵得右相一方半点便宜都没占着,倒是左相趁机捞了个协理监工的职位给自己人。
徐则由始至终都冷眼旁观,他很清楚,东宫要的政绩,哪怕血流成河也不会松手,右相不该低估太子。不过这通吵闹,也让他发现一部分中立派已经站了队。
他只觉得荒唐,赵燕然的阅历和资质摆在那里,这些官精真看不出来么?还是说这旁人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监丞可有说法?”承启帝突然开口。
徐则回过神,“臣没有走过金陵到杭州现行的官道,也没有见过新官道的舆图。”
众人都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态,特别没劲。徐则最擅长的就是置身事外,这点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也因此,许多人看不出他有什么优点,私下讨论谁是能臣这类的话题也甚少有他的名字。
人都散去后,承启帝把他留下来走棋,徐则浑身不自在,心浮气躁,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喝的,闹得承启帝不耐烦。
“听说徐六又不想做官了?”
徐则抬头,吃惊地望着对方,然后转怒,“皇上您凭什么在臣家安插细作?”
见对方脸色阴沉,承启帝反而笑了,“就徐进那两位夫人,朕还用在你家浪费人手么?”徐府但凡有点什么事,庞氏和田氏的娘家肯定知道,这两家知道了,那还算什么秘密。
徐则叹了口气,在棋盘上下了一字,“金陵那地界您也知道,挣资历最好不过。可您大概也忘了,梧桐书院的汪山海有数之不尽的徒子徒孙在江南,既不入仕,也不融洽。我家六少爷死活不拜师,他们哪里会待见,有些个回回见他不行礼便罢,还多番言语挑衅。”
这些自然都是真事,只不过并非徐野辞官的真实原因。
“怎么不治治?”好歹也是个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