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池鸢提着食盒分给了几个年纪小的士兵,这片土地就算是王公贵胄也过得不好,勉强能够果腹,冻不死,有地住而已。
因为战乱,种田的人更少,都在逃亡,便顾不得那一亩良田,久了就闹饥荒,一碗颗粒饱满的白米饭,有钱都买不到,没点官职家中可捞不到米饭,只能挖野菜充饥,后头野菜挖不到了,人就可能死在家中或逃亡的路上。
于是,士兵们见了这两大食盒里满满当当的美味佳肴,都在想这个叫赵池鸢的小兵,又是哪家的小公子被抓来当兵,遥想也确有一家赵氏的,都城旁小县城的一个九品县令,但早于一个月前逃难时失踪,活的希望不大。
再说,那点官职在这种情况下,也混不到粮食。
当然,士兵里也有不少贵族子弟被拉来当兵的。
“这一仗打的真久。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爹娘了。”贵公子分到些热汤,顿一旁喝,不禁就热泪盈眶。
“你是哪的人?”他问:“也是我们都城的吗,你被招来之前,都城那边可还好?”他问了这句,又默默的自己低头黯然的答了句自然是好不到哪去。
池鸢看着他楞了楞。
又有人道:“又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作甚!”
“别太伤怀。劳资一想到燎国那帮贼人,也是妻离子散,什么委屈都没有,就是干!总有一天杀光他们燎国的人!”
“以杀止杀,非君子行径。”赵诩过去盖上食盒,横扫了一眼营帐中的十几个士兵。
这人飙了句脏话,又道:“你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懂甚!”
赵诩一记眼神飞去,那人忽然就晕倒在地,旁人赶忙去喊军医,赵诩冷冷道:“这天道,法道,人道,有时看的无非就是时机,从来都是成者王,败者寇。燕国气运几近衰败,不无缘由。”
“少说几句。”池鸢去拉他,深知这话谁听谁都生气,当着人面咒人国灭,是不是都忘记了一直待在这的目的了。
这一夜,燕国军营里的每个人都梦到了一个人——燎国开国大将军赵诩骑着战马,手持宝剑,从无尽的黑夜中,朝着他们奔来,一只手提着血淋淋的头颅,丢下来,是燎国小皇帝的。
他说:“燕国亡,乃大势所趋。挖出楚荛的尸首,进贡在我墓前,我可保燕国顺遂,燎国小皇帝的脑袋也将会是你们的囊中之物。”
梦外无一人记得这位大将军的长相,都以为这事会翻篇,毕竟只是个梦,大多都当是行军打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段时间里茶余饭后提到楚荛的次数越来越多。
“楚荛到底葬在哪了?连他们的开国大将军的墓都有记载,怎么楚荛的墓没记入史册?”
“燎国那些混账史!有什么好记载他们史册的,楚荛那尸首就是被狗叼走了才好。”
“狗才不吃那东西,辱没了狗。”
池鸢吃饭快人一步,她听到大家说的这些,又去看沉默的赵诩。在这地方已待了三个月,每日都是听这些士兵吃饭的时候说点闲话,到了训练的时候两人通常都会用个障眼法蒙混过关,然后去好山好水的地方坐坐。
“走吧。”赵诩也不愿意听这些人嚼舌根,起身往外走,池鸢放下碗筷跟出去,同时出现了两个长得跟赵诩池鸢一样的傀儡,端着饭碗发呆。
“今天天气不错呀。”池鸢走在山路上,暖暖的,闻到了阳光跟青草的香味。
赵诩沉默地走在前头,池鸢又道:“其实李潭是不是不会再出现了,我们在这,是不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