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交谈时间的推移,周大虎知道了许多过去不曾听闻的惨事,杨老汉所在的里甲,有人逃了当了流民,其所交的税粮会分摊在其他甲户上,更是让这些农户苦不堪言,没有出路。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那些官员为了保住官位,不停地向那些典吏衙役施加压力,那些典吏衙役也是大借其手又加派不少,如若到期不交或延缓缴纳,动则打板子,再重者上珈站笼,不死也掉半条命。”
周大虎听着这些,心中是愤怒异常,只是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除非出将入相成为一代权臣,或者自己当皇帝,否则只能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朝廷堂上门派之争,政令不顺,底下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底层胥吏如狼似虎,百姓安有活命出路?
此时两个主家的儿女也饿醒了过来,两眼睁得很大,一眼望去,很廋,严重的营养不良,但是很乖,没有哭闹。
“孩子多大了?”周大虎问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带着沙哑的哭腔说道,“儿子十岁,女儿八岁,是我无能,让老爹有病而无钱治,儿女受饥挨饿,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婆出去给别人洗衣服挣钱,我真是没用啊。”
说完蹲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不停地锤着自己的头砰砰乱响,让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地窝子中一片哭声,躺在床上的老者叹了一口气,对周大虎道,“他承受的太多了,哭一哭,对身体有好处。”
地窝子中传来的哭声,被躲在一旁女主人听到了,害怕顿时消失无踪,扔下怀中的柴禾,向自己的“家中”跑去。
但随即被周大虎的亲卫拦住了,“你是何人?敢闯这里?大人在这里办公,闲人勿近。”
“官爷,这是我家,我要进去。”女主人焦急的说着,她不知道自己“家中”怎么了,她要立刻进去。
“等等,我要进去汇报一下。”事情有了变化,大人虽然有吩咐不让打搅他,但现在事出有因,不得不打搅大人了。
一名亲卫弯腰钻进了地窝子中,周大虎有些意外,不过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暴露身份已经是无所谓了。
在地窝子中老者和男子有些害怕的时候,周大虎拧眉开口问道,“何事?”
亲卫弯腰低声道,“大人,有一名妇女自称是此地的女主人,听到哭声想要进来,特来请示大人。”
周大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边的老者和男子。男子赶紧说道,“我老婆出去捡柴禾去了,是我老婆。”
眼前在他“家中”的人居然是一位官员,把父子两人惊得不轻,说话也不敢犯错,哪怕是自己老婆回来了,他也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得到确认,周大虎道,“放人进来吧。”他知道暴露了身份,就谈不下去了,便又吩咐道,“拿些棉衣、被子和一些粮食进来。”
周大虎转过头来。缓声说道,“我是彰德卫指挥使兼河北路参将。东西是我的一些心意。不要嫌少。”说着说着,亲卫拿着东西和一名女妇共同走了进来。
“孩子怎么了?”此地的女主人刚进来,眼睛还不适应,看不清楚,只好问道。
男子小声的说道,“孩子没事,只是受到一些惊吓吓着了。”回答了自己的老婆的话,双眼便盯着地上的棉衣、被子和一袋粮食,这可是在这寒冬腊月里保命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放在自己面前,而且是送给自己一家的,他想立即扑过去抓到自己手里。只是他还是有自尊心的,硬挺着自己的欲望。
“老爷子的病,我会请大夫过来,医治的钱我出。”周大虎看了一眼老者,肃声道,“老爷子不要拒绝,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条命。活着才有希望。”
杨老汉长叹一声,紧接着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喘着气挣扎着要坐起来更高些,男子见了,赶紧上前过去将其扶了起来,“爹,你这是干嘛……”
杨老汉坐起更高后,喘了几口气,对儿子说道,“向大人跪下。”见自己老爹发话,男子只好对着周大虎跪下。
杨老汉对着周大虎道:“这是我儿子杨天石,小名石头,除了种地,就是有一把力气,一人打几个人不在话下,心眼不错,很孝道,直性子,不怕死,为了报答大人之恩,还请大人收下他做一个亲兵,为大人上战场效力杀敌。”
“杨老爹你不是不愿意儿子当兵和入军籍吗?怎么变了想法?”周大虎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