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早就知道洛京将乱,甚至还能预估乱自何处起?
那他怎么从未跟自己提起过?
陆菀手下动作一顿,继而脑中用力,把乱糟糟的念头都甩了出去。
以后再见面时,她要跟谢瑜好好说说这事,但这会还是先护着家人周全要紧。
她带着阿妙,摸着黑,往周夫人的院落去,就看见阿耶和阿娘也早整理装扮好,灯烛也尽皆被灭掉。
又过了不多时,连陆萧和陆菱也都来了。
众人全都换下了素日里的绫罗丝缎,作了普通的布衣百姓打扮。
陆府里静悄悄的,其他的下人,早在几日前就把他们分批打发去了庄子上,只留下了几个贴身服侍的。
陆菀这时就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安排的早,谁能想到洛京竟是真的要乱上一乱。
她与周夫人等人交换了眼神,众人也就敛住声息,径直往后院去。
那里有一条前些时日现打出来的地道,可以通往一墙之隔的邻家府邸。
而隔壁这座宅院,早在不久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陆菀的名下,只是还不曾到官府交契,故而鲜为人知。
陆远和陆萧合力搬开了覆盖满青苔石癣的黑色石板,下面就露出个黑漆漆的地洞,只容得下一人的宽度。
他们俩人,一个当前,一个殿后,把女眷都护在中间。
地道里的空气潮湿浑浊,陆菀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却也挡不住浓烈的新鲜泥土气。
好在走了不多时,就被几个静默无声的侍卫在那头接应了出去,她深吸了两口气,才觉得肺里清爽了些。
领头的周大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进到了正堂内,也没点灯,躬着身小声禀告道。
“牛车都已经备好了,随时都可出城。”
陆远沉吟了下,转头问陆菀,“阿菀你觉得天明再走如何?如今出城,夜深天黑,也太过可疑。”
这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当做主心骨了。
陆菀正从包袱里掏出厚重羊皮的水囊,给周夫人倒了些事先煮好的汤药,听得阿耶征寻自己的意见,就压低声道。
“阿耶说的是,便是有贼人奔着库房的财物而来,左右我们已经从府里出来了,暂时是应当没事,等明日天明时混在出城百姓里,应当就安全了。”
周夫人抿了口尚且温热的药汤,扶着腰慢慢道,“天明时未必就能出的了城。”
陆萧头一次见这阵仗,有些焦急,他在屋内不停来回踱步,“阿娘阿耶说的都有理,但是……”
他停下来,为难地看了周夫人一眼,“就怕阿娘身子会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