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1月09日~
柳乘风说话之间,已经踱步进了阁楼。
这明显是坤宁宫里的一处小梳妆楼子,很是雅致,似乎一直都有人住,空气里没有长久无人居住的气息,反而有一股特别的淡香。
里头是一处小厅,左右有耳房,又有深红的楼梯进入二楼,格局不大,却很舒服。
柳乘风进了小厅里,地上是大食的地毯,颜色鲜艳,桌椅也只是用清漆刷了一遍,濒了木纹,左右两侧靠着耳房则是支起了屏风,屏风正对着耳房的门儿,颇有些遮挡的意思,这屏风上蒙着的雪白纱布上各是一幅山水画,画中意境高远,想必是名家的笔迹。
柳乘风心里暗暗咋舌,忍不住想,这里莫不是宫中贵人所住的地方?否则这般名贵的屏风何以摆放在这里。
柳乘风固然知道宫里内库收藏了无数瑰宝,可是在一个小阁里,若不是有贵人下榻,是绝不可能拿这种宝贝儿布置的角的四边,各搁着一个灯架子,灯架子下挂着一盏盏蒙着宫纱,绣着红艳牡丹的宫灯。
朦胧灯影,让这儿更添了几分温馨。
左厢的耳房里传出声音,不是温晨曦是谁,温晨曦想必也听到动静,知道柳乘风来了,在里屋:“是夫君吗?”
随即是父窣窣的趿鞋声,温晨曦略有些眼袋浮肿的出来,看了柳乘风一眼,眼中掠过了一丝惊喜,不由道:“夫君今夜在哪里住?”
她这么问,顿时脸色绯红起来,这话儿有歧义,连掩上门进屋的朱月洛也不禁吃吃一笑。
温晨曦连忙解释道:“宫中不是不能留宿吗?夫君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娘娘的病情。娘娘现在的身子好些了吗?”
温晨曦这般一说。朱月洛也不禁收起了笑,轻盈盈的坐在椅上,手撑着桌。抿着唇,关切的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道:“自然是好些了,不过留在这里。倒不是因为娘娘,娘娘已无大碍,好好滋补一番也就是了。为夫在这里,是要查出那下毒之人的,今夜只怕是别想睡了。”
朱月洛眼眸一亮,不禁道:“不知有什么眉目没有?”
温晨曦却是关切的道:“这么冷的天,又冷又饿的,又不能睡觉,在这宫里四处转悠№子骨儿可吃不消,就不能白日再说吗?”
朱月洛道:“姐姐,若是等到了明日清早。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你想想看,宫里还藏着不知哪里来的奸人。更不知他下一刻又会不会害人,姐姐想想看,有这么一根刺儿在,陛下能睡着吗?因此啊,夫君今夜非得忙活一夜不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夫君还是要照顾自己的身体,哎呀,这儿是宫里,不知能不能给夫君下点儿吃食,肚子饱饱的,也有一些精神。”
温晨曦咬着唇,也不禁点头,道:“是这个理儿,不如我出去寻个公公问问。”
朱月洛摇头,道:“姐姐,还是我去吧,我曾在宫里住过些时日,多少知道一些。”她长身而起,进里屋去披了件披风,便要出去。
柳乘风只好在这里坐下,这时候肚子确实有些饿了,方才喝了不少酒,坤宁宫一出事,就忙不迭的跟着朱佑樘东奔西跑,现在张皇后救回来,才发觉肚中空空如也。
柳乘风和温晨曦说了几句话,见温晨曦的眼眶有些发红,心里却是知道,她虽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这么大的变故,对她一个没经过事儿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吓得不轻,柳乘风身体不禁向温晨曦靠了靠,抚了抚她的背,低声安慰道:“不必怕,夫君在这里怕什么,你看,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怎么冰冷冷的,我去给你加一件衣衫。”
“不要。”温晨曦噙着泪,强作笑颜道:“夫君要小心一些,既然是奸人,未必不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柳乘风点了头,又安慰了几句,温晨曦其实已经眼皮儿有些打架了,柳乘风知道她有些困乏,想让她进屋去睡一会儿,温晨曦却是固执的摇头,咬着唇道:“不用,等月洛来。”
外头便响起了声音,道:“姐姐要睡便睡,为何偏偏要等我来?”
朱月洛推门进来,一股冷风随着这洞开的门缝一股脑的吹入,带了一股子寒意,不过朱月洛的手上,却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丝儿,她吟吟一笑,道:“御膳房那边,几个奴婢夜里偷偷的在偷食,自己给自个儿下了面吃,这敢情好,大鱼大肉吃得油腻,吃碗面暖暖肚子,又能当饱,夫君趁热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