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够换得安生,便值得,铺子嘛,往后再赚就是了。”叶辛夷笑得洒脱,眼神明朗,不见半点儿的勉强。
贺柳枝想着,她到底是俗气了,辛夷这样心善,看上去温柔,实则决断的人,或许当真是不在意那些所谓身外之物,也笃定自己往后还能再赚回来吧?
这样的性子真是让人羡慕呢。
不过贺柳枝却是将手从叶辛夷掌心中抽了出来,退后了一步,郑重地朝着叶辛夷深深一福。
这样的福礼,原本她们这样的升斗小民不用,亦不在意,可这几年她打理霓裳阁,常来常往的多是些富户,那些人未必有多贵,可却最是在意这样的虚礼,倒是让她不知不觉学会了许多。
只是,她今日这一礼,却是真心诚意,不掺半点儿虚假。
叶辛夷脚下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就是要避开,却生生忍住了,罢了,若是这样她能好过些,那便由着她吧!
贺柳枝行罢了那一礼,再抬起头来时,面上的羞惭果真平缓了许多,“辛夷,今日这一恩,我记在心上,虽然不太可能可往后,你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有半点儿推诿。”舍出去的那间铺子,不管叶辛夷是不是当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半点儿不在意,这个人情,她却是半点儿不能含糊,点滴都要记在心上。
“柳枝姐可别妄自菲薄,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找你帮忙了。就是菘蓝都打趣我,我那手针线活儿放在一般人眼里还看得过去,可在霓裳阁里养刁了眼,却是怎么都不够看了。柳枝姐的手艺这么好,往后,我要穿漂亮的衣裙,可不就得还要仰仗柳枝姐么?这话可是柳枝姐自己说的,往后可不能反悔。”叶辛夷笑弯了眉眼,那两涡笑旋里好似都荡起了蜜意。
贺柳枝心里的闷气被她这番话冲淡了大半,不由也是笑了起来,“好!没问题!往后啊,你一年四季的衣裙,我都给你做!过两年,你大了,找着了如意郎君,若是你不介意啊,柳枝姐一定亲手给你做一件最最好看的嫁衣,让你成为最美丽的新嫁娘!”
怎么这说着说着又说到嫁衣上去了?好像近来身边常常有人提醒她到了要嫁的年龄,恨不得她明日就能嫁出去似的。
她倒不恨嫁,是她身边的人恨着要她嫁呢。
叶辛夷倒是不羞,却不得不作出一副怕羞的姿态,否则,这话题怕是就要没完没了了。
“柳枝姐怎么说起这个?莫不是自己想嫁人了,所以便巴不得旁人也嫁了吗?你再说再说我可不理你了。”说着,还微微带着些娇气地跺了跺脚,扭转过头去,不睬贺柳枝了。
贺柳枝笑,“好好好!咱们不说了!不说了!”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贺柳枝总算不再看着她,便好似欠了她多少,还也还不完似的。
将人送走,叶辛夷大大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这般帮她,一来确实是为了两家这么多年来的交情,二来却未尝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些。
现下好了,破财免灾,只望往后当真能否极泰来。
许是因着这次的事情让大家都觉得世事无常,为防夜长梦多,陈家和贺家很快定下了陈磊子和贺柳枝的亲事。就定在明年二月间,虽然急是急了些,但平民百姓家办喜事,也用不着怎么操办。
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商量着慢慢筹备起来就是。
喜事一定下,倒是将之前郝爷那件事的阴霾冲走了大半,哪怕是没了霓裳阁,一众人却是因着喜事,热闹、欢喜地忙碌起来。
天气一点点冷了下来,这几日,受了风寒的人格外多,而他们药铺便是忙得很。
几乎从早就要忙到晚,叶仕安因着腿伤又还动弹不得,叶川柏又在学堂,哪怕是叶菘蓝也来帮忙,但她毕竟不是那么熟练,抓药的活儿便都落在叶辛夷一人身上。
大半日下来,都是脚不沾地。
贺家婶子看他们实在忙,便索性将饭多做些,让他们都到隔壁去吃,倒是省了他们自己再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