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高兴!
牧澜坐在病床前看着身体缠满绷带却眉眼带笑的男人,从他的眼神里能充分感受到满满的兴奋。
牧澜有些拘谨,她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人。
——从前在家,父母都是严谨略刻板的人,并不会同她们这些子女表达自己的情绪;到了这里,相当于长辈的琳娜因为是邻居,她也并没有太过亲近的感觉。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她是‘牧澜’的父亲,是她这具身体小时候渴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她感同身受,却有些惶恐。
“怎么不说话?你可不像会被吓到的样子。”乔舒亚手在牧澜面前晃了晃,然后在她耳边碎碎念:”“老大过两天才能去做手术,到时候营养仓里泡上两天就不用这一身绷带了。这会呢,你先和老大说说话,顺便劝劝他,营养液是得泡,别总提什么男人有疤无所谓!一两道还好,这一身真的磕碜。”
卡里看不过去立刻把他提走,关上门之前乔舒亚还使劲对着牧澜做着‘营养仓’三个字的口型。
牧澜目送两人,然后转头又迎上那个充满笑意的目光。
“呃,您好,我是牧澜。”她眼睛下意识闪避,看到了床尾的护理记录上面写着‘牧长洲’的名字时顿了一下,“他们说,你是我父亲。”
绷带男子-牧长洲眼角弯了一下,似乎想点头却实现不了,只得用力眨两下眼睛,表示肯定。
您不用着急。她正准备说话,就见对方眼神和手指的指向一直示意她看向床尾,“是要我拿什么吗?”
牧澜有些疑惑地拿起床尾的文件夹朝牧长洲扬了扬,“这个有什……嗯?”还真的有东西!
哗啦啦被甩动的护理记录表里,掉出了一张照片。牧澜捡起来仔细观察。
虽然照片表面有细微的划痕和一角烧焦的痕迹,但显色及清晰度都极好,娃娃脸男青年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揽着温柔少妇的模样,那眼神和此刻的牧长洲一模一样。
在照片的背面,龙飞凤舞的一排字清晰记着:星历2371年,牧长洲携妻女摄于乐清摄影公馆。
“这就是我么?”牧澜指着照片里裹着毯子的小婴儿一脸的不可思议的在心里赞叹着:未来世界真的无所不能!她没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所以现在看到‘牧澜’小时候觉得好神奇。
牧长洲看着眼前故作成熟却瞪圆了眼睛的小姑娘,比了个正确的手势,心里却是喜悦与酸涩交加。
多好的小姑娘,是他牧长洲的闺女!可惜长这么大他没有照顾过对方一天,是怎样的磕绊才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这么早熟。真是该死的帝国,该死的叛乱者,早知道不该只炸了那个实验室的,他就该把目标定在帝国中心,看看那群侵略者们还能怎么嚣张!
牧长洲忘了,要是目标设定在帝国中心,指不定他这会还没法这样安逸躺在床上和女儿见面呢。
牧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突然有些悲伤与愤慨,只得不太熟练的拿话来转移对方的心绪:“那个,我和您说说我自己吧!”
她想着既然是未曾谋面的亲人,肯定想知道很多。
于是开始从脑海中挑一些好的经历出来分享:什么邻居祖孙一家照顾她很多肯定会好人一生平安啦、自己凭借实力称霸学校高分榜还在这次联考中考上很好的学校啦、自己以一挑十战胜坏蛋同学什么的……虽然话里话外有些夸大其词,且讲述也干巴巴的,但对方确实听着她话而慢慢迷离了眼,他很开心听到牧澜这样拉进彼此距离。
末了,牧澜还说起即将入学的那件事。
“我应该谢谢您争取的这个名额。”看这一身伤,要是在她那会,可能人都去了。
牧长洲弯起眉角,缓慢的动了动手,看得出很艰难,但是他还是一点点地抬起那只没有裹在绷带里却还是伤痕遍布的手,慢慢的放在牧澜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