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天色将暮。马家羹酪店门前的队伍已延伸至对街。
“阿渺,这里这里!”队伍前端一人向后高呼。
“幸得有你们先来排队!”快步上前,擦擦额上的汗珠,荀渺庆幸,“否则我恐是不到旬休吃不上一回。”
“我要两碗酥酪!”下方跃出一个软酥的声音。
郭俭低头拍拍女儿的小脸:“好,阿暖要两碗,吃不了给爹爹吃。”
“我吃得了!”小手一叉腰,阿暖一脸振奋。
“阿暖,甜食吃多易胖,可是要嫁不出去的哦!”对面的蓝裙女子一脸戏谑开口,逗弄着女童。
这才留意其人,荀渺眸中闪现一抹讶色。
郭俭见状解释:“顾小娘子方才来铺中看胭脂,我正要带阿暖出门吃瓠羹,想来四人方好凑一桌,便无须与生人同坐了,遂才邀顾娘子同来。”
“原是这般。”荀渺忽好奇:“则顾娘子是喜瓠羹多些还是酥酪多些?”
顾娥一笑:“皆喜!听闻城中竟还有兼卖两样的食店,自须来一试。”
竟是遇上同道了!荀渺心下乍喜:这顾小娘子钱多又清闲,看来今后各处排队尝鲜买糕点,又多出一代劳者!便笑:“顾娘子今日是来对地方了,这马家瓠羹店名声在外,而酥酪是马家小娘子夫家所……”言未落,便见店中小厮出来请人,自也顾不得将话说完,四人兴冲冲往内落座。
荀渺与郭俭对店中菜品耳熟能详,当下无须行菜详报,便各自呼索好心仪的点心,倒是顾娥踌躇好一阵难下决断,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糖酥酪与杏仁酥酪之间摇摆。
郭俭提点:“唐酥酪更甜些,小童多喜;杏仁酥酪入口绵滑,老少皆宜。”
言罢见女子眸光一亮,即自呼索:“瓠羹先来两碗,唐酥酪两碗,杏仁三碗!”言罢回眸,见那二人盯着自己一脸错愕,倒是见怪不怪,只浅露一丝赧色:“我自小饿怕了,尤其在山匪寨中时,吃食总须与人抢,否则只得挨饿,遂才……”
“你被山匪绑走过?”荀渺讶异插言。
点点头,女子露苦:“那年我被舅舅卖与人牙子,后者本要带我上京转手,孰知半途遇到山匪,人牙子跑了,我便随山匪同去,半载后才下山到了青水庵,于彼处待到及笄。”
“幸得是逃出来了……”荀渺慨然一叹,为之庆幸。
看他一眼,女子诧异:“谁说我是逃出来的?”
“那……”荀渺结舌。
“我是……”恰此刻瓠羹上来。一大勺浓羹入喉,女子语音含糊:“被山匪送去的……”
酥酪也上了,当下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对视一眼,荀渺与郭俭心照不宣,双双低头默默吃羹。
“哎,那不是曾……”一碗瓠羹下肚,顾娥抬头喘息的间隙,目光一亮,“曾指挥使,你这是去哪儿啊?”
见是他几人,曾无化带笑走近,作礼寒暄过,自道要去明丰楼与吕崇宁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