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脊背发凉想要获得依靠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家了。从来没有觉得那张小床可以这样舒适,当我扑倒在上头,就已经消除了一半的疲劳。两天几乎都在睡,醒着的时候就是父亲的故事了,那段尘封多年的故事,无比离奇。
“你的武将还好么?”回到家父亲的第一句话,“他似乎是蛰伏了。伤的很重吗?”
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知子者莫如父,我这半年是在忙什么,他不可能不察觉。再说武魂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存在,出现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私下里谈一谈,没有什么好惊异的。
“廉颇他还好,需要休息很久,我也因此很累。”
“那么我给你说一说,我原来的故事吧。其实,你也应该看出来,我和武魂是有所交集的。”
“当然,爸爸对我的态度证明了这一切。”
父亲闪烁双眸,双臂倏然抬起,又不知所措地放下。我想他的内心一定埋藏了很多的秘密,他也许不想回忆起某段过往的经历。所以他刚刚要起势口若悬河,而在顷刻之间又被什么捶击了心腑,故事与他的双臂一同被放下。
“爸爸,别讲了,”我说,“就像你教导我的。世上的人事交集大多藉由缘分,倘若命中无有,那么即使千方百计得来的宝藏或秘密,也失去了分量和意义。我现在还没有决定在魂主之路上长久地走下去。”
父亲看我的目光有些惊愕,似乎不太相信他的毛小子已经逐渐成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伸出手,让粗糙的指头的纹路划过我的脸颊,在我的下巴停留片刻,揪下了一根儿最长的胡须。他的手娴熟而迅速,我感到瞬时的刺痛,不过更多的,是流出自他指头的温柔。
“好小子,快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目放精光,“那爸爸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在我们老家的祠堂里,守候着一名武魂。你要是能叫得出他来,你再听更多的故事。另外啊,儿子,你真的还没有决定好要走什么路吗?”
“我只想借助廉颇的力量守护家人,守护朋友。”
“谁最初不是这样想的呢?儿子,做好自己就可以,想要什么东西,也可以试着争取,只要时刻都能摸到自己的脊梁——是直的——人就这样做好了。”
“我还有许多疑问,想要见见那位在老家的将军。”
“我建议你先养好了身体。今天不早了,困了就去睡吧。”父亲起身走开,摸了摸我的头,顿时让我安下心来。我想也是,高中学业这样重,等下次放假再说吧。想到学校又想到了老班,我是否该向他汇报一下,我打赢了赵煜这件事?他该是早就知道,整个一中也都知道了吧。不知道开学的时候,见到狄语思和赵煜又将是怎样的光景?狄语思,你是怎么想的,让我知道吧。
我都快忘记当初是怎样迷上她的了。那是在一中的头一个夏天,雨很多的一个夏天。阵雨说来从不事先打个招呼,最爱恶作剧的云倾倒了很多的一盆水,将我整个地浇透。我慌慌张张地向教学楼跑去,顶着雨水寸步难行,眼望着能够遮风挡雨的教学楼去不得,相隔不足百米却有雨幕无重数。蜷缩在景观树下并不能改善我的境地,顶多为雨水添一点树叶的芬芳。我刚刚要破口大骂这天气,一把伞忽而罩在了我的上方,“啪嗒啪嗒”地响。伞的紫色是少女的标志,我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动人的影子。她晶莹的眼睛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宝石,是这盛夏里最美的一隅。
“······”我局促困窘至极,用手抹抹脸上的水,好使自己显得不那么落魄。女孩儿莞尔一笑,竟然伸出手,替我擦拭颊上的水珠:“同学,我们打着伞进楼里去吧,要感冒啦。”
“哦,好。”
不足百米的路程,每一步,都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除了美丽大方,还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气质,由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迷人的气质。一中里头美丽的姑娘有很多,我承认有不少单就外貌是可以胜过她的,但是我从未瞧进过眼里。为什么呢,在我开始了解她,疯狂地迷恋她之前,我就仿佛已经属于她了。
“当然是有原因的,主上。”廉颇插嘴道。
“我没有允许你进入我的思想,廉颇,虽然无所谓了······不,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偷看。”我在意识中说。
“主上记得我和白起的战斗吗。那天我们实在是太不沉稳了,完没有武将的风度,仿佛因为什么事情而打红了眼,那种心理比小孩子抢夺玩具好不了多少。”
“啊,你们不是渊源很深的吗?想必是为了两千年的旧账吧。”
“不!”廉颇斩钉截铁地说,“这正是问题所在。已经两千年了,我们会这样冲动,对自己对自己的主公不负责吗?就为了痛痛快快打一架或者说什么报仇之类的可笑的话吗?主上,要是我们俩是这样的人,是绝无可能成为一朝名将的。”
“那是为了什么呢?”我不理解。
“狄语思,我和白起,是在争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