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无敌却道:“哪怎么行?十七,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尤其是对李千钧那个小子,你千万不能怂,那个长舌鸟,如果让他知道我们一听到他的名头就怂了,明天这件事会传遍整个金陵。”
常玉也跟着道:“说得没错,谁都能让,这个鸟人绝对不能让。”
张十七奇道:“这位李千钧是谁啊?”
汤慕颜道:“他是李国公的弟弟李存义的孙子,吏部的郎中,臭屁的很,每年考核都会找我们麻烦,看见他就来气。”
张十七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可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觉得今天的事并不简单,常玉突然改变了上午的阴险态度,主动跟他交好,然后又在汤慕颜的引导下来到这秦淮河,现在又故意惹上这么一个敌人,这一切真的是偶然的吗?
他想不出答案,决定静观其变,不管常玉有什么样的目的,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正说话间,只听得跳板那头传来叮叮的佩环敲击之声,一个女孩子抱着琵琶,娆娆婷婷地移步而来,夜晚的江风吹着她的丝质红裙,让她纤细的身材越发显得柔弱和娇美,每个人心头都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词语来——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王嫱走到桌上,向五个人福了一福,弱声道:“小女子王嫱,见过众位大人。”
常玉哈哈大笑,上前去牵了她的胳膊:“王小姐不必客气,来,坐在我们张公子身边,陪我们一起喝酒。”
王嫱被常玉抓了胳膊,眉头微蹙,却也不敢拒绝,只好将琵琶放到一边,坐在张十七身边,张十七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可是眼见常玉等人都盯着自己,不敢太过拘禁,只得向王嫱拱了拱手道:“王小姐有礼了。”
王嫱微微摇头:“戴罪之人,不敢称一声小姐,公子喊我一声王姑娘,或者直接称我王嫱即可,未知公子尊姓大名。”
张十七道:“我姓张,这几位分别姓常、汤、邓、沭。”
王嫱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些茶水,然后站起来道:“几位公子,王嫱第一天当差,不周之处,还请几位公子见谅。”
常玉眼一瞪:“王姑娘,既然是第一天当值,怎么也得满满饮杯水酒才是,怎么可以喝茶呢?”
王嫱躬身道:“常公子见谅,小女人量浅,而且一会还要替各位弹唱,万一喝得多了,坏了嗓子,只怕会污了各位公子的耳朵。”
汤慕颜道:“那就不唱呗,你来这里,就是伺候好我们张公子,要唱歌,有乐师呢,这杯酒,必须得喝。”
张十七忙道:“算了吧,几位哥哥,既然王姑娘是第一天当值,我们就不要为难她了,她想喝茶,就由着她喝茶吧?”
常玉哈哈大笑:“十七,你也太会怜香惜玉了吧,这教坊司出来的姑娘,哪有不会喝酒的,你连这点小事都能由着她,这心肠也太软了,以后你娶了老婆,一定是个惧内的家伙。”
张十七脸红微红:“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要大家开心一些,这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想喝酒,便由她吧。”
常玉笑得更开心了:“好吧,好吧,今天你作东,就由你作主了,船家,上菜,开船了!”
船家答应一声,断开画舫与岸边的跳板,一边指挥人摇橹,另一边却指挥人升起半幅船帆,同时,后船开始生起炉子,倾刻间便有做菜的清香味传出过来。
夜色中,画舫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离开码头,沿着秦淮河慢慢行驶着,经过几十年的生息,金陵城已前所未有的繁华,尤其是秦淮河两岸,商铺连绵,酒肆林立,宾客如潮、行人如枳,处处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在画舫之上,四位女乐也在船头一字排开,倾刻间钟鼓齐鸣,锦瑟和谐,常玉举起酒杯,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众位兄弟,莫负良辰,莫负美景,莫负佳人,喝!”
众人都举起杯,张十七虽然不爱饮酒,可此情此景,实在推无可推,也只好陪了一杯。
汤慕颜也举杯道:“把酒临风喜洋洋,今日贺张大人第一天上任,众位兄弟务须尽兴,定当不醉不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