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一抔一抔的土洒在过世之人的身上,他们感觉不到痛了,所以,痛都在活的人身上。
这一片空地是裴泽的私产,午时定国公府数人斩首,尸体被人随便收拾就扔在了乱葬岗。是裴泽吩咐人好生安置在这一片园子里,包括那些死在了府里的顾老夫人等人。想着,等救出顾锦瑟了,告诉她,她的家人,都在一起呢。
谁能想到,短短半日后,裴泽就又要带着顾锦瑟顾锦元的尸身来这里。
难以言喻的心境,无法诉说的心痛,夜色中这一切都放大,裴泽只能手捧泥土来缓解身上如万虫啃噬般的痛苦。
他没让人帮忙,这一切都是独自完成的。坐在轮椅之上,锦衣沾满了泥土,灰黑的印迹一片又一片,裴泽却顾不得了。
木碑在手中渐渐成形,裴泽将其埋入土中,就着夜色月光在木碑上刻字铭文。
他是后悔的。早知如此,就应该在大婚的那日,将她从裴铭的身边抢过来;亦或,在知晓她与裴铭定亲的那日,没有退缩,而是直接进府,告诉裴铭,告诉她,这婚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不该由其他人染指。
但现在,往事随风而去,人去楼空而散。这一世如此,再无可能,裴泽只能在这片土地之上看着她逐渐凋零。
可若是下一世呢?裴泽动心一念,鬼使神差地再木碑上刻了几个字:愿来世相见。
定国公府连根拔起,裴铭少了一个心头患,心中大喜。京城的兵权收拢的差不多了,皇上还在垂死挣扎。
经这两年地谋划经营,裴铭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不甘于此,亦不愿再为人臣子。是以,不日后,裴铭携军进了养心殿,逼迫皇上禅位于他。
起先裴铭好言好语劝慰,谁料皇上油盐不进,不但将禅位的圣旨扔在了地上,还大骂裴铭不忠不孝不义。
闻声而来的百官中,太半都在裴铭的阵营下,而剩下的老太尉等人则誓死不从,和皇上统一阵营,对裴铭卑劣的行径破口大骂。
就这样僵持了几个时辰,渐渐地有人撑不住了,一半之中陆陆续续好多人站在了裴铭这边,到最后,能坚守阵地的,只有老太尉和镇国公了。
日渐西移,裴铭渐渐失去了耐心,在老太尉第一百零八次破口大骂之时,裴铭拔出殿内的尚方宝剑,一剑了解了他。
“竖子敢尔!”皇上怒不可遏,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来人啊,禁军统领何在,快将这大逆不道的竖子抓起来!”
裴铭嗤笑一声,鲜血溅在身上仿佛像没有似的,他收好剑,拍拍手,很快就有人进了养心殿。那人一身银装,神色严肃,向皇上简单行礼后,站在了裴铭身侧。
皇上定睛后,气血上涌,指着来人说:“朱启易,你,你竟敢!”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王公公快人一步,将玉玺收入囊中。
“王全,你竟然也……”皇上眼睁睁地看王公公将玉玺递给了裴铭,怒火万丈,指着眼前的一堆人个人咆哮道,“你,你们,你们竟敢背叛朕!”
“父皇识人不清,想来是犯糊涂了,还是好生颐享天年吧。”裴铭得意地笑,玉玺在手心稳稳当当地放着,他颔首,朱启易就控制住了皇帝,裴铭则走上了皇帝专属的位置。那圣旨被皇上扔在了地上,王公公捡起来好生铺在裴铭面前。
“住手,你这个逆子!朕要废了你,废了你!”
“父皇,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裴铭勾唇一笑,拿出玉玺就要盖上去。
“太子,你可知你这是在逼宫谋反!”镇国公王石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你枉顾君臣,实在令天下人不耻!”
裴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讥笑地看着眼前不识时务的人,“镇国公,孤没记错的话,你和定国公关系不错?”
王石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