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等了大半日,天都要黑了,城里的大夫才过来,再次为顾锦瑟把脉后,确认了喜脉。不得不说杨晔细致入微,叫人专门请了给女子看病的大夫,在洛阳城颇有名望;不但如此,杨晔还提前吩咐过了,差人单辟了一间房让那郎中安心住下,给顾锦瑟安胎。
许是有了这事,这天杨越泽从裴泽的院子里出来时,终于不是被扔出来的了。
这一夜,裴顾二人很早便歇下了,杨晔亦没再抓着裴泽去商议要是,给了裴泽足够的时日与顾锦瑟相处。
顾锦瑟知道不久后裴泽就会北上,这段时日前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一身的士兵穿着,裴泽在收集兵力,白日里安排部署军队,与杨晔商量对策。
今日如是,不同之处是京城和扬州都来了消息,这一点没瞒住顾锦瑟,事关国事,圣旨一下,消息传播得飞快,裴铭为太子的旨意,已经在洛阳城内传开了。
见顾锦瑟失神,裴泽抚着顾锦瑟莹润的颊畔:“在想什么?”
微微动身靠近了些,顾锦瑟说道:“睿王成了太子,王爷务必小心。”
裴铭心狠手辣不亚于皇上,一想到裴泽会和裴铭对峙,顾锦瑟心慌了不少。裴铭的手段,顾锦瑟毕竟是见识过的。
她很想说裴铭心机深沉,恐会使诈,可话到嘴边,顾锦瑟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名义说出口,如果裴泽追问起来,问她为何会知晓的一清二楚,顾锦瑟就说不出来了,千言万语,也就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似是看出了顾锦瑟的担忧,裴泽轻啄了她的指尖,“皇上立睿王为太子不过是为了牢牢绑住蒋家,让蒋维不得脱身,心甘情愿为皇上卖命。但,蒋维知晓了太多事,皇上对他的疑心,只多不少。裴铭这太子之位注定做不长,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裴泽说得有道理,上一世定国公府助裴铭争得太子之位,裴铭暗中扎根绵延,建立了不少势力。随着裴铭立为储君的那一刻,定国公府水涨船高,这才给后来埋下了祸根。
这一世,到底是不一样的。前世顾皇后并没有怀孕,不争不抢不妒,一直到顾锦瑟死前,顾皇后都没能再怀上皇嗣,更别说那时裴铭把持朝政,皇上不知怎的渐渐淡去了视线,连带着顾皇后埋没于后宫之中,掀不起风浪,所以,裴铭在铲除定国公府时,才能毫不费力。
可现在,顾皇后恩宠正盛,顾锦瑟能看得出来,皇帝对她这个姑姑,是有几分情意的。顾皇后怀着中宫嫡嗣,皇上就算要对定国公府下手,也不会是现在。
想到这里,顾锦瑟忍不住伸手落在腹上,是啊,不一样的,裴铭虽然成了太子,但顾锦瑟却不是他的太子妃了。
蒋殊才是。
帝心难测,皇上生来多疑。蒋维效忠于皇上,却只能止步于此,至于皇上,他心中忌惮蒋维,因为蒋维知晓了太多的秘密。此举针对裴泽而立,一旦皇上胜了,最大的威胁已除,想废了裴铭,轻而易举。
更消说,胜负未可知。
见顾锦瑟思忖着入了神,裴泽将她的头掰过来,保证道:“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绝不让你年纪轻轻地做了寡妇,叫我们的孩子认了别人做爹。”
“好。”顾锦瑟一时恍然点头,待回味了方才的话语后,原地一怔,直到裴泽的笑意铺天盖地落入眼中,顾锦瑟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她气呼呼推开他,“你,你又在胡说!”
裴泽失笑不语,他爱极了顾锦瑟生气的样子,不同于她害羞时的羞涩,她生气时粉腮鼓鼓的,时不时一拳砸在自己的身前,裴泽不但不生气,瞧着她面色绯红的模样,反而觉得心安。
怀着身孕,顾锦瑟很快就困了,裴泽替她掖了掖锦被,凝着她渐渐睡去,没多久,被里的人儿一动,习惯地窜到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胳膊,呼吸均匀。
裴泽微笑,稍挪了身子怕压着她,修长的手指拂过额头,鼻梁,脸颊,红唇,最后,定格在颊畔。
不出几日,洛阳城内开始传出北魏要进犯边境,皇上欲派离王征讨北魏的消息,这消息是从邻近的州镇传来的,有模有样,京城内如何旁人不得知,然小道消息说是离王残废多年,这事应是做不得真。
城内只当是蜚语刮过,可城郊处却并非如此,当这些消息在中原南北四处飞窜之时,裴泽已经在整装队伍,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