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府坐落的街道不甚繁华,唯独离王府门可罗雀,五年来几乎无人问津,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它是最奢华壮丽的,却也因此显得格格不入。

    王少林心中唏嘘,这么好的地方,实在是可惜了,下一秒,他转念又想,以后,打死他都不再来离王府了!

    张泗客客气气地送王少林和顾锦元二人离府,折回进了院子,还没走两步,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过来,递给他一张请帖。

    宫里送来的赏花请帖,张泗看了一眼收下,他回到正厅没看到裴泽,便径直向书房走去。宫里每每有宴会、花会、茶会等,都会送请帖来离王府,离王从不看请帖,更别说会去。张泗只负责送帖子到书房,至于离王看不看,那就是离王自己的决定了。

    张泗刚来王府的时候,偌大的王府几乎没有人说话的声音,离王性格孤僻,喜怒无常,身边没有人敢主动靠近他。裴泽就寝的寒玉堂,只要裴泽在,谁都不敢主动靠近。

    王府里还没有丫鬟侍妾,张泗进离王府一年了,除了在厨房浣衣房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使婆子外,他还没见到一个正值妙龄的丫鬟。

    离王虽然腿不行,可他毕竟是大皇子,圣上亲封的离王,这些年,身边竟然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不由得令人唏嘘,时间久了,更有人偷偷猜测,是不是裴泽不喜女色。

    但裴泽是王爷,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府里的下人都不敢主动揽活,最后实在没办法,轮流上岗,三月一换,反正裴泽从来不记人脸,身边的小厮是胖还是瘦,他都毫不在意。

    小厮只确保自己能活着挨过这三个月就行,张泗已经在裴泽身边呆了两个月,每日伺候裴泽的衣食住行。话虽如此,但裴泽根本不让人靠近,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沐浴就寝,张泗只负责把东西送到裴泽面前,放下后退出门外,裴泽完事后张泗再进去收拾,两个月来日日如此。

    只是如此,这活计是十分轻松的,钱多事少,还有跨越阶级的希望,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轻松。

    裴泽暴戾无常,正常的时候只让人觉得他是块寒冰,可他一旦失控,嗜血如麻,但凡是跟在身边的人都会遭殃。而最让人提心吊胆地,是裴泽的失控毫无预警,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发作。

    张泗进府一年,已经见过四五个小厮被抬了出去。性命为上,张泗最大的希望就是挨过这三个月,期间无不尽心尽责,绝不越雷池半步。

    张泗一路行至寒玉堂,寒玉堂是裴泽日常起居的地方,五个房间坐落于离王府的正中央,是离王府中最大最豪华的居所。他快步走了几步来到了书房,书房是寒玉堂的一个次间,裴泽一天太半时间都在此处。

    寒玉堂后面便是后花园,而后花园一墙之隔,就是镇国公府。

    书房门紧闭,张泗站在门外,声音不高不低,毕恭毕敬:“王爷。”

    “进。”屋内传来冷冷的声音。

    张泗动作很轻,开门的时候生怕吵到离王,谁都能看出来裴泽今日心情不好,会客的时候,裴泽脸色平静如奇,但眼神却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可怕。

    求生的本能让张泗明白,若是一个不小心打扰了心情不好,又在看书的离王,他能不能活着出这道门,都是个问题。

    于是,张泗蹑手蹑脚走进,果不其然,裴泽正倚在桌前看书。张泗顿时大气不敢出,他暗暗观察了裴泽片刻,确保无虞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请帖拿出来,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王爷,皇后娘娘差人送来赏花请帖,请您过目。”

    裴泽没有回答,书房安静地落针可闻,张泗知道这是可以了,他将请帖放在固定的位置,放完请帖后,一切如常,张泗任务完成,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去,离开时极为小心地关上房门。

    书房内只剩裴泽一人,他今日没什么心情看书,翻来覆去始终在同一页,几乎是张泗关上门的瞬间,裴泽放下书,就看见左边一隅一抹亮丽。

    那是一张做工精致的请帖,表面迎着纹理,一片荷叶覆了绿色,清雅至极。

    好看的事物容易引起关注,裴泽亦不例外,只不过,他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好似没看到似的,继续看书。

    宫中的宴会,都是以皇后的名义送来的,但在裴泽的心中,皇后只有他生母颖氏,顾皇后对他再好,终究不是他母亲。

    但下一秒,裴泽手里的书倏然放下来,他再次看向桌面的一隅,精致的请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眸色不可察觉地波动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