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院落亦是颇大。晋王却是从不起眼的角门入的。

    行至后院的小花园,此园种了众多花草,月季尤为繁盛。贤王府上的姬妾亦是不少,才走几步,便撞见那贤王的侧妃姚氏坐于一石桌旁以帕子抹泪。

    丁三咳嗽一声,一开口又被这姚妃的脂粉香气薰得打了个喷嚏,他恐失了仪态,忙捂嘴退至一旁,那姚妃这才察觉有人,匆忙起身对晋王福了福身子。

    “给晋王殿下请安,妾身失礼了……”姚妃有些惶恐。

    她曾被贤王带着入围场狩猎,因她当时贪玩,不甚与贤王走失,深入林场后遇上了一猛虎,那猛虎何等威猛,一爪子拍起尘土吓得她当场坐地,腿脚都软了动弹不得,只知一味地哭,正危急之际,她亲眼见着那晋王在十丈远外拉弓射出一箭,那箭竟以百步穿杨之势劈穿了枝木后正中那猛虎的头颅……

    猛虎是死了,她亦是被吓得不轻,从前她只觉得晋王不受宠又身子不好,病秧子一个,怎知他竟如此厉害。

    也难怪贤王暗中与晋王来往甚密。贤王生母秦氏出身不高,他亦是一并不受宠,后来薄野辰封了亲王,贤王是静妃养子,才跟着静妃求来的恩典一并被封了亲王爵位。

    晋王任刑部侍郎一载,那刑部尚书严孰敬对他刁难已久,晋王却一直未苛责,后不久,那严孰敬被以贪赃枉法之罪下了狱,晋王却顺势推举了贤王任刑部尚书一职,他自己却甘当副手。

    姚妃心思亦算玲珑,知这其中必有隐情,那晋王任刑部侍郎不过两载,严孰敬却一朝黯然落马,严孰敬可是韩王的人,此番落马,若非真是罪证俱在又被人动了严家根基,以严孰敬在朝中的势力及韩王的庇护,他又岂会轻易落马?

    随后刑部尚书一职便落到了贤王身上,这其中奥义,明白人自是可轻易猜透,怕是那严孰敬落马与贤王任职,皆是出自于晋王之手谋划罢……

    晋王果真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多年来蛰伏隐忍敛尽锋芒,怕是坐山观虎斗罢了。

    姚妃感念晋王相救之恩,时有报答之意,但贤王却言晋王不喜与女子往来,若要报答,只需奉上心意便可。

    姚妃善羹汤,又听闻晋王喜食用白梨花与梨果儿制的梨糕,便亲自以梨花梨果儿精心烹制了梨糕,为避嫌,她遂委以贤王相赠。贤王送与晋王梨糕后,言晋王赞她手艺极佳,但此后这糕不必再送,她曾问贤王为何,贤王却说,此糕会令晋王思及故人。

    故人?那人是已不在了还是去了别的地儿?

    她知晋王府上只有三名通房,却并不常召之侍奉,想来晋王应是真不喜与女子往来?

    这些事情真假她自是无法得知。只是今日她与贤王生了些嫌隙,贤王今晚便去了府上的晏姬院里,她用过膳后心情苦闷,独自一人坐于清风轩的花园里对月苦思,不久便垂泪失了仪态,哪知正巧被入府的晋王撞见……

    丁三此时出列询问:“见过姚妃,我家殿下来找贤王,以为贤王在您院子里,却是不在,不知他现在何处?”

    姚妃忙垂下眼睑,侧身对晋王福了一福,道:“贤王……在兰琴阁。”

    晋王遂移步去兰琴阁。丁三随后跟上。那姚妃本欲回屋中歇息,晋王忽地顿住,侧身道一句:“姚妃送些糕点到兰琴阁吧。”

    姚妃却是一愣,待丫鬟唤了她一声才回神,知晋王是有意替她和贤王重归于好找个台阶下,忙应下,携丫鬟去了小厨房。

    兰琴阁院子不太大,花草却是甚多,甫一入内,丁三便喷嚏不止,他捂住嘴才勉强忍住了。

    贤王正在院中与晏姬饮酒,喝得满脸通红的,见晋王到,他忙推开坐他腿上的晏姬,起身行了一礼:“……五哥。怎深夜入府?可是有事?”

    晋王一掀衣袍坐了那石凳上,只如平常一般瞥了那晏姬一眼,晏姬却忽觉颤栗,晋王目光过于摄人,令她感一阵寒意,她忙行了一礼后退了几步,回了屋内。

    “无事不能找你?”他端起一杯酒,正欲喝,端至鼻尖轻嗅后又放下,拧了眉,“这酒你喝了?”

    贤王郁闷,问:“我不喝……难不成用来洗脸了?”末了又觉失礼,忙说,“喝了三杯吧,皇兄你就来了。打扰我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