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终究是寒凉,若再待下去,难保不会真的有事。

    薄野辰揽住姜星若的腰身,扣紧了,确保她不会随水流漩涡卷走,他虽善水下闭气,但姜星若善不善他并不知,如今她已然闭眼过去,怕是已闭过气去,再不上浮,铁定是要殒命的。

    她沉底的时间有些长,此处湖面有一段距离,加之水中浮莩及水草颇多,立马浮上去是不行,她却急需人给她度气……

    也未多顾忌,薄野辰一手掌了她后脑,一手掐上她双颊,唇贴上去度了几口气给她,她似微蹙了下眉,他于是退开来,揽住她腰往上极力浮去。

    姜星若方才确实闭过气去,但未完全昏死,尚留了些神思,她能感觉到薄野辰扣住她腰身时,那只手是如何的孔武有力,丝毫不似那身子羸弱之人,之后她觉着唇上贴了什么温热之物,微睁了双眸去看,却见他近在咫尺的睫羽……

    发丝随水流浮动间,她还晕着,人却已被他带上了岸。

    花船停靠在原来的位置,众人见水里有动静,纷纷走伤船头细看,那晋王与落水的女子钻出湖面,而那女子双眼阖着,面色泛白。

    二人上船后,晋王将那女子抱起入了船舱内,也不问是谁的寝室,便将那浑身湿透的女子放到了床上。柳千妤入内,也未管这是自己的寝室,忙递了方巾过去询问:“殿下,这位姑娘情况如何了?”

    晋王接过方巾后擦了把脸上的水,道:“无碍。替她换身衣裳吧。”

    说罢便转身走出。

    月见奔至床榻边,已开始替床上的姜星若擦头脸。柳千妤将此前备好的衣物放置床榻边,对月见道:“你且替你家小姐换身衣服,若有什么需要的,可唤我的婢子宝珠。”

    她又对宝珠道:“你在此处候着,若她二人有需要的,你多帮衬着些,不可怠慢。”

    宝珠福身:“是,姑娘。”

    柳千妤去了外边,晋王也已换了身行头,此时与韩王在船头品茶,韩王叫了三个怡红楼的姑娘来侍候,一人弹琵琶,一人吹箫,一人斟酒。她步至晋王身边,一福身子,音色柔婉:“殿下方才入了水,奴家去给你熬碗姜茶暖身吧?”

    晋王点头:“去吧。”

    柳千妤又去了船上的小厨房。

    一柱香后。

    姜星若已然醒转,她换了身衣物,又令月见替自己梳了头,问那宝珠借了船上姑娘的胭脂水粉重新上了回妆,起初月见不知该画些什么妆,宝珠便提议可画近来流行京中的桃花妆。

    那桃花妆顾名思义,便是以桃花制的胭脂涂抹双颊,胭脂带有浅淡桃花香气,入鼻清透,又以那桃花作花钿贴额心,描那远山黛眉。此妆尤显闺中女子娇贵婉约柔美之风,又平添了几分楚楚可人及那仙子之灵动,便是十分适合闺阁小姐们的一款妆。

    只是桃花季节已过,上哪儿寻那桃花呢?

    宝珠又言:“我家姑娘平日里若寻不见桃花,则用那细狼毫点了胭脂水粉在额间画一朵桃花,亦可以假乱真呢。”

    月见顿悟:“是个好办法呢,小姐,我不会画,可叫那千妤姑娘来给你画么?”

    “……罢了,我今个儿又不是去选秀女,穿人家衣服还把人家床榻给弄湿了,已是实属失礼,再劳烦别人不太好吧?我自己画吧。”

    遂提了笔自己照着镜子于额间画了朵桃花。

    她对镜而视,末了嘴角扯了笑,言:“甚好,本姑娘可生得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