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喜庆,廊柱房梁十步一盏红灯笼,宫灯亦是极亮,不似平常府中那般,虽亦是烛火通明,但那顶好的烛应都是往宫里送的。
此处是含元殿,未央宫的正殿。
宫宴过半,姜星若虽未喝酒,但忽觉胸闷,便悄悄离了交泰殿,一人行至此处。月见并未随她入宫,现下她倒也落得清净。
含元殿灯火通明,虽皇后不在,宫中人亦不敢怠慢,行事处处小心。姜星若漫无目的行至此处,便是趁着那殿外守卫换班才碰巧进了来,进来后却恍然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忙要离去,身后一内侍从殿内步出唤住她,尖锐嗓调刺耳。
“站住,何人擅闯?此地乃是皇后娘娘所居的未央宫,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
姜星若回身,随即对那内侍解释:“我无意到得此处,并非有意擅闯,望公公通融。”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锭金,递送过去。
她不想在宫内多生事端,况未央宫是她不喜之地,前世记忆令她对这里生了抵触。
尤记得,上一世,薄野辰在未央宫下令杖杀了百余宫人,起因是未央宫遭了刺客,白贵妃遇刺险些身亡,他怪罪那些宫人护主无能,因一人而牵连百人,前世的她又是个烂好人,觉薄野辰这做法实属暴君了,她不怕死地参了他一本,又替那些宫人求情,薄野辰自然没理她,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出关雎宫,还杖毙了她的一名大宫女。
杀鸡儆猴?既然那么在乎那个人,那怎么不干脆杀了她?
后来她懂得了,什么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的道理。
记忆如洪水一般侵蚀她,她不慎将那锭金子掉在地上,那内侍却以为她是在故意羞辱他,便掐着嗓子冷哼一声,拂尘一扫搭在臂上,嗓音尖尖的:“来呀,将这擅闯皇后娘娘寝宫的贼人给我拿下!”
“……”
不多时,姜星若被侍卫拿下。
她虽感到很是头疼,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死过一回的人,对这内侍的装腔作势也不甚害怕,解释道:“这位公公你弄错了,我不是擅闯,是你们宫外侍卫换班,我无意间才走进来,实话说吧,我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尚书府你知道吧?”
“尚书府?如何证明你是尚书府二小姐?你脸上也没写这几个字嘛!”
侍卫和宫女都憋着笑,那内侍厉色道:“笑什么笑?!都不用干活儿了?!”
宫女和内侍四散。
姜星若望天长叹,挣扎了两下,忽地瞧见那含元殿外廊柱后有一女子,正躲在廊柱后边往这边看,她年龄看着约莫豆蔻年华,衣饰华丽无比,头上的凤簪亦是醒目。姜星若和她视线对上,她又一躲,只留下一只脚在外边,许是胆小所致。
公主?
大骊礼制,嫡庶有别,尤其是皇家,皇后嫡出的公主与嫔妃庶出的公主是有些差别的,例如只有嫡出的公主才能同皇后一般别那凤钗,庶出的公主若敢戴凤簪则是僭越之罪。
那么躲在廊柱后边的人便是位身份极尊贵的嫡公主了?可怎么如此胆小呢,照理说尊贵成这样应该很跋扈才是……
她咳嗽一声,试探性地对那内侍道:“公公,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含元殿外那位主子,我与她互赠过香囊,感情甚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