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铜铃随风而动,叮当之间,二人已至大殿。
大殿内,玄无光一袭黑衣脸色阴沉,身后跟着长风长升两个师弟。
照砚山亲传弟子都是“长”字辈,但各峰大弟子可破例用本名,平日也不用统一着装,是为彰显地位的优待。
还是落月峰除外,毕竟落月峰这么多年也没有能用得上“长”字的师弟,到如今后辈们个顶个的优秀,按辈分论资历就不太行得通,筱举早就跟掌教说过,他这里若收到弟子就不再改名,掌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同意了。
三人跟筱举行过礼,躬身之后抬眼,见到那张黑炭一样的脸,齐齐后跳了一步,方才站稳。
但玄无光向来不多话,也不问,他来照砚山比较早,景樽还得叫他一声师兄,这人见谁都是一副欠他钱的脸,景樽最不喜欢跟他来往。
玄无光见人到齐,冷声道:“弟子奉我家师尊之命前来传话,照砚山历来不收鲛人,还请筱举师叔见谅,尽早将这鲛人驱逐离开。”
[该来还是要来么,我注定会和这位玄什么起冲突?]景樽听师弟惶恐道,又听他回忆书中剧情,[原本的收徒大典是师尊筱举长老亲自去的,大师兄没去,师尊倒是想收原主来着,好像也是这位姓玄的以下犯上执意阻碍,后来师尊没坚持。]
景樽想:筱举长老要是没把自己的脸烧黑,应该也还是会亲自去的。
但幸好,这次是他去了。
玄无光兼管山中礼法规则,照砚山的确有不收鲛人这条规定,大典上景樽特地避过了他,不想他还是找上了门。
面对质问,筱举不以为然:“掌教那边我回头去打招呼,你不必操心,先回吧。”
玄无光并不走,凌厉目光落在姜月酌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师叔恕罪,弟子按山门规定行事,今日若不将此鲛人驱逐,弟子是不会走的。”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行行行,我现在就跟掌教联系。”筱举抛出个传音符,朝映霞峰扔去。
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掌教大概在忙,没有听到。
玄无光以为他在拖时间,冷眼道:“恕弟子冒犯了。”说罢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姜月酌手腕,“你这鲛人,速速离去。”
师弟挣脱不得,手腕被捏得生疼,此时已顾不上维持人设,不争气地掉出两滴眼泪。
景樽正欲暗施法决救他,却见玄无光的手抖了抖,好似被什么灼伤。
然他眉头只微蹙,却不肯松手。
景樽的指尖流光浮动之际,忽听师弟心中惊叹:[不好,我想起来我是如何能杀掉这玄无光了。]
传言鲛人泣珠织绡,其珠价值连城,可疗百伤,其绡入水不湿不染尘埃,亦可抵御基本的风火雷电术法袭击。
如此鲛人族本是极其珍贵,不该被嫌弃,然而他们泣珠织绡却有特定条件。
若非面对心爱之人,这眼泪不会成珠,反倒是会灼伤对方,成为毒物利器。
同理,那绡穿在人身上全凭鲛人心情,心情不好则衣物不见,是以没跟鲛人感情深厚的,谁也不敢穿他们织的衣服。
试想,若走在大街上惹了鲛人生气,身上的衣服就没了,岂不是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