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没?太子殿下大病了三日,陛下竟亲自照料,三日未曾上朝,你说这……”
小茶馆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客人,人不多,因此内部也不算嘈杂,故而使得坐于其中的客人无需特别关注便能听到他人的谈话。
角落,一袭白衣的女子独自坐着,乌黑的发简单拢起,用银色的发饰固定,翩然间自有一股写意风流,一张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眉目微沉,愈发显得拒人千里,矜贵无双。
照理来说,这样的人天然自带引人注目的能力,偏偏茶馆里这么些人竟无人注意。
女子手中执一盏清茶,纤长的手指在青瓷的衬托下显得莹莹如玉,浅浅抿一口,眉目冷凝,遗世独立。
“嘘,慎言,太子殿下和陛下岂是我等可以妄论的?”
“咳,我只是想说,陛下对太子殿下还真是没得说。”
“嘁,天家父子,也就那么回事儿。”
“可我听说太子殿下上个月杖毙了自己的奶娘,陛下不说责罚,连句重话都没有,真真让人心寒。”
“别胡说,你这又是上哪儿嚼来的烂舌根子,皇宫里的事情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上哪儿知道去?当心被人当了枪使,须知祸从口出啊!”
“哎是我糊涂了,多谢兄弟提醒。”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殿下十岁便朝纲独断,早慧至斯,不是那等腌渍人物,杀伐之气虽重,到底没误我国民,慎言慎言啊。”
“唉,可这样下去,当真不会长成一个暴君?”
“休要胡言,当心陨翼卫巡街!”
这话一出,整个茶馆都静了下来,分明是摄于威名之故。陨翼卫乃是太子亲卫,前身是皇帝的三支亲卫队之一的云翼卫,因着避讳太子殿下名讳,这才改为陨翼卫。
且不说太子如今权势滔天,单单这个号令一军的权力,便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陨翼卫只对太子负责,哪怕是皇帝也无权过问其中细则。这在哪朝哪代看来,都是不可置信的事情,但偏偏它就是发生了,足见太子地位之特殊。
陨翼卫这三个字成功让茶馆寂静了片刻,随后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一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大声交谈,好似这样就能将先前的谈话给盖过去一样。
女子施施然站起身,浑身的气度俨然是一位掌权者。她迈步走出茶馆,衣袂随步伐掀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眉眼冷凝如初。
“黎云玖。”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好似一声喟叹,又似深夜里的轻声呓语,细细辨别之下,竟听出些许缱绻的味道。不过片刻便随风而散,无人听到。
锦端城,玄朝宫,黎云玖躺在榻上,面色是病态的白,眉头微微蹙着,薄唇紧抿,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似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朕,太子为何现今还未醒?庸医!一群庸医!朕要尔等何用?!”殷惠帝暴怒着冲下面的一群太医发火,“莫不是非要朕摘几颗脑袋血祭?!”
底下太医呼啦啦全部跪倒,“陛下息怒。”
殷惠帝微微眯起眼睛,怒气收敛,只在眼角残留着些许,“杨太医,你说。”
被点了名的杨太医身子一抖,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她是被噩梦魇住了,而今之计,唯有等太子殿下自行转醒,臣……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