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救回来。
“不是说,那些药吃下去就能好起来吗?”顾远之站在床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颤抖,眼睛瞪得老大,只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母亲。
郎中听着他发抖的声音,先是一颤,瞧见对方看着自己母亲的模样,又是叹了口气:“许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否把药渣给老夫看看?”
这名郎中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从前还待过太医院,后来不干了便出来自己开医馆。他开的药方,想来就算不能完全治好,总不该吃死人的。
顾远之一下明白了那郎中的意思,猛地转头看向那些丫鬟,问:“药渣呢?”
“药渣,药渣平日里都是倒在树下的。”其中一名丫鬟说着,就要带郎中去找。
顾远之观察着其他丫鬟,捕捉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与身上的细微动作,想看看这些丫鬟中是否有人参与其中。
可那些个丫鬟要么为了主子哭泣,要么就是装模作样掉几滴眼泪,倒也没有看起来有嫌疑的人。
抓人这事顾廷拿手,可这会儿顾廷还在路上,且还摔断了腿,更是不好办这件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顾远之来办这事儿。
“准备准备丧仪,父亲摔伤了腿,回来怕也是叫咱们去办事。”顾远之对家中管事说完,便转过头去看母亲,继而又在床边坐了下来,牵起她的手,想起自己还带了皮子想送给母亲。
那是他头一回打猎得的皮子。
顾远之鼻尖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边郎中看完药渣,却是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只说与药方全然相同,会不会煎药过程中出了事。
顾远之也觉得有可能,顺手拿起郎中给的药方,却是发现那上面写的与自己那日拿到的并不大一样。
“郎中先生且慢,看看我这张。”顾远之从身上翻出那张药方,递给了郎中。
郎中一看,眉头紧皱起来,说:“这圈出来的药怎么写错了?当时叫丫鬟们誊抄一份下来,可是仔仔细细叮嘱过不能错的。”
“敢问郎中先生,错了会如何?”顾远之看着纸上那几味自己亲自去找的药,心底浮现不好的预感。
“这两种药外表难以分辨,名字也差不离,可一味是救命的药,一味却是毒药。”郎中看着那药方,犹豫着问,“这药方,可是丫鬟给了公子,公子又亲去抓的?”
“亲去找了,是叫他们按时送来的。”顾远之听着郎中的话,心底一凉,想着是自己拿着错的药方亲去找的药,还以为能让母亲好起来,结果却是断送了母亲的性命。
他忽的有些站不稳,按住身旁的桌子踉跄两步坐到了凳子上。
郎中瞧着他这模样,更是叹气连连,没敢提就是这药害了对方母亲,只是说了几句节哀之类的话,便转身走了。
隔日,顾廷在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消息,被几名锦衣卫兄弟紧赶慢赶送回来,一进门瞧见已经布置好的灵堂,鼻尖一酸。
顾廷与妻子年少相识,相伴走到今天,以为能相守到白头,却在壮年失去了对方。
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