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出声时,邹王发现的声音在颤抖,勉强克制着:“都、退、下。”
“王上!”大总管变了脸色,可对上邹王的面容,最后还是挥挥手,让人都退下,只剩下包括大总管在内的三人。
御书房的门沉沉关上。
叶清砚一直在观察邹王,旁人没察觉,他却是清楚感觉到邹王神色不对,加上那处锁着步将军身魂的偏殿,他叹息一声:“王上,你没别的要问贫道的吗?”
邹王慌乱不安间攥住一旁的奏折,手背上青筋遍布,他死死盯着叶清砚,许久才将那句话说出来:“城中的……恶鬼……是谁?”
叶清砚望入邹王的眸底:“王上心里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孤想听你说!你告诉孤,是谁,到底是谁?!”邹王猛地出声,声音大到连一旁的大总管都吓到,他许久都未见到这般暴怒又带着些不安的王上,这样的王上很陌生,却也隐隐让大总管想起唯一相似的一幕。
大概是三十年前那夜,听闻步将军化身厉鬼要取王上性命的那晚,王上那时候也是这般发了怒,让人去请了高侯爷以及那位高人进宫。
叶清砚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还是开了口,回答了邹王:“步逍,步将军。”
简单的五个字,让邹王浑身的力气陡然消失无踪,他惨白着脸,突然猛地咳嗽起来,他身体本就不好,大力的咳嗽加上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大总管本来听到步将军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时吓傻了眼,下一刻却也因为王上这口气赶紧跪着匍匐过去:“王上!王上您要保重身体啊!”
叶清砚也没想到邹王会这么激动,原本他觉得邹王应该更多的是害怕,怕步将军索命,可此刻却又不像是这样……
“王上还是保重身体的好,步将军的怨气太重,贫道怕他会不顾一切冲破封禁进宫,所以在事情不可挽回前,贫道想知晓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步将军不惜化身厉鬼也要取王上性命。只有清楚了,解除步将军的怨气,才能……防止他血洗皇宫。”三十年不消的怨气,怕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大总管替邹王抚着心口,闻言赶紧摇头:“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城中的恶鬼是谁都不可能是步将军,步将军明明封在偏殿,无论是尸身还是魂魄都在偏殿封禁度化,绝不可能在宫外。”
“封禁度化?”叶清砚听到这个奇怪的词汇。
大总管看了眼邹王,看邹王没反对,这才继续开口:“三十年前步将军化成厉鬼……害了宫里不少人命,因为将军手上沾了人命,很可能会不入轮回,所以高侯爷带来的高人就说需要将步将军的魂魄封禁在宫里四十年,用四十年锁魂来度化步将军,让步将军洗脱一身的罪孽,等到了期限也就能入轮回,转世为人。”
叶清砚听完匪夷所思盯着大总管,最后落在邹王面上:“谁告诉你们厉鬼害人命能度化?那位得道高人?”
大概是叶清砚的表情太过奇怪,让邹王心底的不安变成绝望:“难道……不是这般?”
叶清砚叹息一声:“贫道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从古至今都没有先例,一旦厉鬼手上沾了无辜之人的性命,要么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要么被除掉魂飞魄散,永不存于世间,再无转世的可能。”
邹王再也没忍住,浑身一软,倒在龙椅上,他眼神空空望着叶清砚,苍白的嘴唇喃喃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是想让他别走那么快,等等他,好让他们一起再入轮回,下辈子再当兄弟,他从未想过要让他不入轮回,他从未想过……
他们骗了他,骗了他……
叶清砚看到这一幕,觉得邹王也不像是对步将军能下狠手的人,怕是当年的事有隐情,他叹息一声:“有一点贫道能肯定,步将军的魂魄这些年,怕是根本没在偏殿,从始至终都只在城内被封禁着,不知怎么不久前突然跑了出来。可因为宫门上有封禁他进不来,所以干脆想蛊惑曹昀然献出人身与他人鬼合一,如此他有了身体也就不再怕封禁,也就能入得宫来……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邹王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咬着牙,大概是知道自己被骗,怒气让他反而冷静下来:“他要报仇,孤把命给他。”
叶清砚头疼:“即使王上把命给他,可他心底的怨气不消,别说整个王宫,甚至整个邹国都可能成为一片炼狱,而步将军依然无法再入轮回,甚至遇到高深的大师,只会被除掉魂飞魄散,到时候,他会带着怨念消失于世间,王上忍心他即使如此,心底依然带着怨念吗?”
邹王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几下,并未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