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娥的住处并没蓝府那么气派,不过也十分雅致,种了许多花,只是不见海棠,想来是怕睹物思人,伤情伤怀。她虽说只有清茶招待,但实际上摆上来的还有许多糕点糖饼,连茶水都是热的。
纵然不是孤男寡女,可到底有碍女子名节不好乱走,众人便在院子里交谈,位置不多,只有于观真跟崔嵬有座位。
于观真看着站在边上的几个年轻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穿来的辈分大,不然平日出门非得站死不可。”
沈秀娥在上茶点糕饼时进房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脸上的伤也稍稍上了些胭脂水粉遮盖,这才走出来待客,从行为上来讲,她实在很有大家风范,气度较那蓝老爷更从容。寻常人此刻不说心慌意乱,骤然挨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几巴掌,也难免要哭哭啼啼一阵。
那二少爷的鬼魂仍站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叫人以为会消散之时,又始终坚定地站在原地。
“想来仙长到此,定是外子的事情已闹得不可开交,也罢,此事虽是家丑,但如今情形,也容不得什么忌讳。”沈秀娥望着他们一众,倒也不卑不亢,“只是我所知也不多,未必能回答得上什么。”
狄桐很是不好意思,他摸摸脑袋,老实道:“其实……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本来是要超度魂魄的,哪知道二少爷突然走过来了,我们就只好一块儿跟过来了。”
沈秀娥闻言略显讶异,不由得怔了一怔,神情不由古怪起来,便流露出歉意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仙长们听到了什么……”
原无哀对同伴的直率有些无可奈何,忙道:“沈姑娘莫惊,我确实有几个问题,还望告知。我在蓝家几日,测卜问卦,知蓝老太爷与蓝二少爷并非是含冤而死,可他们二人接连染病去世,你又无缘无故被休出蓝家,风言风语四起,不止是对你的,还有对蓝老爷的……”
蓝老爷此刻冷汗潺潺,下意识屏住呼吸,心道:“惨了,这贱人不知要说我什么坏话,她撒谎比吃饭喝水都寻常,要是仙长信她不信我,该如何是好!”
“仙长不必如此客气。”沈秀娥出乎意料,竟为蓝老爷证词道,“外子与公公确实是染病去世的,大哥他虽脾气不好,但并非败坏纲常之辈。。”
蓝老爷方才松气,忙道:“不错!”
狄桐想到巫月明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看向原无哀,而原无哀只是摇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至于说我的那些么……”沈秀娥垂手放在裙上,她看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似乎对消息了若指掌,幽幽道:“外子死后,蓝家疑心我与莫须有的男人有染,更怀疑孩子不是外子的亲骨肉,丧期未过就将我逐出蓝家。我想,仙长是想问此事详细吧。
贞节这东西,说来封建老套,却不知道多少女子在意,多少天下人更在意,于观真听她说得十分淡然,不由得大感兴趣。
原无哀羞道:“惭愧。”
蓝老爷脸肉肿起,说话有几分含糊,仍是恨恨冷笑道:“贱妇!休要搬弄口舌,若不是你偷人,二弟对你那般痴迷,怎会气到病重时写下休书!”
他与沈秀娥一对比,简直粗蛮无礼,原无哀见他接二连三搅局,不免生厌道:“蓝老爷,还望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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