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6月,上海码头。
“秦淮河呀,波浪高。
水儿漾呐,心儿荡。
等这琴弦一拨,且听我来把歌唱。
官人莫要被那粉骷髅迷了眼哪!”
卖报男童朝着即将靠岸的轮船唱起了评弹,在一片呜呜声中,憋着嗓子使劲儿卖弄。
原本细声细气的吴侬软语被他这么一吼,滑稽得不行,引来船上不少人的注意。
船头顶着流水,利用逆向水流减速,慢慢地向码头斜渡。
烈日下,几个赤膊的人站在甲板上抛下一股揽绳,底下的码头工接过,套在缆桩上。
待粗绳收紧,舷梯放下。
单易跟着人流走下来,刚踏上地就被那报童拦住去路。
“先生,要份报纸吧!”
一个膀大腰粗的男人揪住他后领拎起一截:“小瘪三,谁的路都敢挡?”
“快来人呐!欺负小孩啦!”男童咿咿呀呀得喊。
他眼睛前后左右咕咚看,一不小心瞥到这人手臂的刺青,刷得噤了声,两腿悬空垂着,蹬都不敢蹬一下。
单易从西服内袋里拿出皮夹子,摸出一枚银元放在小孩儿衣兜里。
没想那内兜是漏的,银元从里边钻出来,砸在地上哐当哐当打转。
吊在半空中的小人儿眼睛钦盯着那钱,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荣生,把人放下来。”
“谢…谢谢先生!”
报童两脚一着地,捡起地上的钱币,撒开腿子就跑。
“哥,这小鬼头就是欠揍,也就碰上您慈悲,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单易身后又走出来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缠着个笑脸,弓腰对他拍马屁。
钱荣生从后面踢了他膝盖窝一脚:“就你小子话多,老滑头。”
向叁高瘦,一下子没站住,跟电线杆儿似的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