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北提着百晓生一路追踪而来,最先看到的就是遍地的尸首。
不大的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五具尸体,每一具皆是死死地瞪着双眼,面容永远定格在了惊恐不甘的表情上。
一道深紫色的痕迹环绕着尸体的颈部,隐约还有皮质纹路的印记。尸体的头部软软垂在一侧,显然是被人以极干脆利落的手法生生扯断颈骨、瞬间毙命。
百晓生割心掏肺挖膑骨的话本故事没少写,可现实中这般血淋淋的杀人现场却是第一次见。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连蹦带跳地扑进沈星北怀里,满头簪钗直往对方身上戳着,崩溃大喊道:“妈呀救命呀杀人啦——”
沈星北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推开。百晓生顺势摔到地上,差点和躺着的某个大兄弟来个深情热吻,顿时两腿一蹬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沈星北却不再管一旁挺着的百晓生,而是绕过满地的尸体,紧皱着眉向前方的破庙走去。
他刚一推开破庙的大门,便正好撞上刚“悠悠醒转”、迷糊着看向他的秦墨语。
只见秦墨语先是嘟囔了句“这是哪呀”,然后晃着脑袋试图起身,却未察觉到背后的双手被两圈麻绳捆在了柱子上,双腿才一用力便被狠狠拽了回来,连带着头一起磕到了柱子上,又激起一串“哎呀哦呦”的痛呼抱怨。
沈星北却是一动不动,只抱着臂立在门侧,冷冷地看着秦墨语自顾自的表演。
秦墨语像是未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一般,仍可怜巴巴地看了过去,委屈道:“沈师兄,怎么回事呀?你快帮我解开这绳子好不好?”
沈星北眼睛深处似有怒意翻涌,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语气更是冷到极致:“秦墨语,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秦墨语眨了眨湿漉漉的双眼,无辜的偏了偏头,脸上满是不解之意。
两人皆是一言不发,气氛在沉默中凝滞下来,每一秒似乎都被无尽的拉长。偌大一片空间中,便只剩他们空中相撞的目光,和窗外稀稀疏疏的风动之声。
许久之后,秦墨语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率先结束了无声的对峙,状似轻松道:“来得挺快。”
而她手腕上那节明显短了不少的绳子也被轻松挣开甩到一旁,和先前被内力震碎的那几段堆在一起:“行了,不演了。反手给自己打结也挺麻烦的,系了半天还是没系好。”
沈星北的脸色依然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一道碧色倩影忽的从门外撞了进来——
百晓生一手扶着头上珠翠,一手提着拖地裙摆,连喘带嚎地冲向沈星北:“大哥!你怎么把我扔死人堆里了啊!”
他心有余悸地扯住沈星北的衣角,才继续抹着眼泪崩溃道:“你看见里面那个西域人了吗?看见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吗?那是鞭痕啊!知不知道西域那个魔教教主喜欢用什么啊?就是鞭子啊!完了完了我们怎么还和魔教扯上关系了,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魔教教主亲女儿:“……你还知道这个?”
百晓生下意识答道:“我的话本都是取材自真实武林!做点背景调查搞个资料库怎么了!”
说着说着,他似乎才猛地注意到秦墨语的存在,声音顿时又拔高了八度:“咦——你、你怎么在这!”
秦墨语的眼神往沈星北身上飘了一下,而后立刻心虚地转过话题:“白先生,您是真的很喜欢穿女装啊。”
百晓生顿时哽住,想到自己身上这堆薄纱,眼泪又瞬间涌了上来,哭唧唧地控诉道:“你瞎说什么啊!我倒是想换身衣服,怎知道这位大哥直接把我拎起来就跑,别说是披件外衣了,这一路上我被风灌得嘴都张不开好吗!我说大哥,咱下次能别这么着急吗?给我整吐了不还是吐你衣服上吗!”
秦墨语听了这一大串下来,心中更是对沈星北生出些愧意。可正当她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道声歉顺便道个谢时,就看见沈星北冷冷地瞥来一眼,直接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秦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