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桩令人称羡的好姻缘。

    婚仪那日,天子为显对幼弟的格外恩宠,亲自前去观礼。

    便是那一日,天子一道圣旨,将睿王妃召入大明宫中的望仙观带发修行,美其名曰“为北方将士祈福”。

    眼下北方的确与突厥有些许摩擦冲突,可要祈福,谁来不好,非要让才入了皇室之门的弟媳钟三娘来?

    起初众人还未参透陛下的意思,只道陛下爱护幼弟,看不上钟家小门小户,要替幼弟给王妃一个下马威。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先前的揣测慢慢变了味。

    大魏奉道,长安城中由皇家敕建之道观数不胜数,皇帝何以偏偏选中望仙观?

    须知望仙观建于大明宫中太液池畔的

    山坡之上,寻常皆是宫中女子才会来此。

    即便钟三娘成了睿王妃,入了宗室籍,也断没有到宫中修行的道理。

    皇帝哪里是要给弟媳下马威?分明是也看上了这位万里挑一的美人,想据为己有!

    只因不好当场强夺,方才想了这等迂回的法子。

    何元士按下心中感叹,侧目看一眼香炉中即将燃尽的香,轻声提醒:“陛下,时辰已到,该回去了。”

    床帐之中,李景烨静了静,凝望着仍昏睡梦魇的丽质。

    此刻才过酉时,正是该享良辰美景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同美人作别,独回宫院中去。

    李景烨俯下身去在丽质绯红未消的面上轻吻了下,只觉唇齿间触碰的肌肤似牛乳一般滑润,微扬声道:“知晓了,待丽娘醒来再走。”

    何元士自不敢再催,只轻轻退回屏风外。

    床上仍昏睡的丽质似有所觉,缓缓睁开双眸,待看清眼前的年轻男子,下意识问:“陛下怎还未走?”

    她在望仙观中幽居已有三月。

    一月前,皇帝实在按捺不住,开始隔三差五出入此处,却从不敢留宿,戌时之前定会赶回内廷去。

    李景烨拿着巾帕替她掖汗的手倏然顿住,脸色也渐渐阴沉下。

    “丽娘,你便这般盼着朕离开?”

    丽质浓密眼睫颤了颤,掀起一双氤氲着水雾的乌眸睨他一眼,先是一言不发便转了个身,半撑着酸软的身子起来,待撩开纱帐,背对着他坐到床边,方幽幽道:“妾不敢。”

    嗓音轻软,语调幽幽缠缠,仿佛含着无限屈与怨,听得人心尖酸软。

    李景烨方才已被她那一瞥勾得失了魂,又见掌中芙蓉面倏然远离,正觉怅然若失,不由追眼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