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抱厦底下说着,听屋里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外头可是盈儿来了?”
檀香袅袅,熟悉的香味叫迟盈心里跟着舒缓平稳下来。
檐上侍女卷起竹帘,迟盈去了房内便见祖母深锁眉头满眼无奈此刻正在与另一位夫人说话。
妇人一张细尖瘦削的脸,丹凤眼,身姿却有几分丰盈。身穿宝蓝乌金罗纱长衣,低髻上左右各簪着一对金花累宝簪,姿容只能称个中上。
倒是她手边立着的姑娘,十五六的年岁,生的长眉妙目,乌发蝉鬓,才与母亲哭过,这会儿眼角泛红,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这便是迟盈的表姑孟夫人同孟表姐了。
妇人方才支耳依稀听到迟盈跟仆人在廊下说了许久的话,这会儿又见迟盈提裙慢吞吞走进来,担忧怕是迟盈不喜她母女二人,心下一紧略显担忧,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便是姑母的孙女儿,果真是会长,这般容貌,把我家的这个往常瞧着还有几分秀气的硬生生比作了一个猴儿......”
孟夫人上前牵起迟盈的手,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连连称赞。
迟盈生的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却带着几分肉感,两腮上似偷吃了糖,未施胭脂水粉,唇瓣浅粉似娇嫩花蕊,琼鼻小巧缀在花上,在那张脸上更显年幼。
眉间那颗鲜红朱砂痣生的又不偏不倚,真有几分像那观音的坐下仙童。
乍一见到孟夫人竟真起了爱怜柔软之心,想将这仙童往自己怀里拢。
妇人胸前饱满柔软一片,迟盈一朝不甚,被表姑抱了一个芳香满怀,脸都被推挤了上去。
迟盈哪里见过这般吓人的动作?
她小时候日日都被父亲母亲抱着,祖母笑说如同她爹腰上的香囊,走哪儿抱到哪儿,脚都不沾地面。
但那是小时候,如今她都十五了,早就是大人了,连父母都不抱她了。
今日竟然来了个半点儿不熟的人就把她当孩子将她往怀里使劲儿搂着,且表姑身上的熏香熏得重,迟盈觉得鼻尖一下子就失了味觉,香味直往脑里窜,再闻不得其他的来。
迟盈吓得够呛,拼命不从,连忙两手扒着挣扎着往后躲,一副誓死捍卫的模样。
孟夫人笑容微顿,似乎没曾想自己只不过是想与这表侄女亲香亲香,人竟然这般的嫌弃。
她讪讪笑起:“盈儿怕是不记得表姑了,你小时候去襄阳时,表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喜欢表姑抱你了......”
迟盈又不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心里暗骂了一句乱说,她小时候见着孟夫人就要躲,这个孟夫人可喜欢使劲儿捏她的脸了。
还好随国公夫人是迟盈亲娘,一见场面不对,自家闺女一副誓不受辱的模样,赶紧上来搭救。
“你的姐儿还差了不成?我瞧着是个样样都好的。”
随国公夫人拉过旁边的姑娘,一副娴和清秀的模样,面相倒是柔善的很。她今日瞧了许久,心思玲珑剔透,是个礼节不差的娘子。
迟老夫人今日一早便听着这侄女的哭诉,哭诉她孤儿寡母这两年过得如何如何艰难,如今见侄女这副性子大改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